次日清晨,天尚未大亮,慕峻澤就迫不及待地前往漪波軒,滿心牽掛著女兒慕如歌。當他抵達時,慕如歌剛剛起床,正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下人們精心照料謝夫人昔日遺留下來的那些珍貴花草。
慕如歌清晰地記得,離開之時窗前那幾株菊花綻放得如此嬌豔動人,而如今它們卻已經衰敗枯黃,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風采,看上去著實令人惋惜。
\"嫋嫋......\" 慕峻澤輕聲呼喚著她的名字。聽到父親熟悉的聲音,慕如歌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迎上前去。
兩人相視而坐之後,慕峻澤麵帶關切之色,緩緩開口問道:\"孩子,在這裏生活可有什麼短缺之物?爹爹可以為你準備周全。\" 慕如歌微微搖頭,認真思考片刻後回答道:\"多謝父親關懷,目前並不缺少什麼,夫人安排得極為周到細致,一應物品皆已備齊。\"
慕峻澤滿意地點點頭,但還是不忘再次囑咐道:\"若是日後有任何所需之物,或者對現有條件有任何不滿之處,盡管差遣下人告知你母親,亦或直接與爹爹說也無妨。\" 說到此處,慕峻澤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語重心長地說道:\"雖說她並非你的親生母親,但她對你卻是一片真心實意的關愛。在你歸來之前的數日裏,她整日憂心忡忡,夜不能寐、茶飯不思,唯恐你回到家中會感到些許不適。\"
慕如歌眉頭緊蹙,一雙美眸之中流露出深深的幽怨之色,朱唇輕啟道:“父親……”然而,她的話語尚未說完,便被慕峻澤硬生生地打斷了。隻見慕峻澤麵無表情地站起身來,語氣平淡地吩咐道:“準備準備,過些日子,你就跟著姐姐們一同前往女學去吧。”話音未落,他已然轉身離去,留下慕如歌呆立當場。
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慕如歌心中一陣酸楚,眼眶也不自覺地濕潤起來。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再次喊道:“父親……”這一次,慕峻澤終於停下了腳步,緩緩回過頭來,眼中帶著一絲疑惑,輕聲問道:“嫋嫋,還有何事?”
慕如歌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然後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道:“父親,可否給我講講我阿娘的事情呢?”聽到這句話,慕峻澤的身體微微一震,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他轉過身去,背對著慕如歌,沉默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道:“嫋嫋,逝者已逝,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更應該向前看,切不可總是沉浸在過去的悲傷與回憶當中,躊躇不前。”言罷,他不再停留,邁開大步朝著屋外走去。
見此情景,慕如歌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急切,她提高嗓音,大聲呼喊著:“父親……”那聲音之中充滿了焦急和渴望。慕峻澤聞聲止住步伐,卻並未回身,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女兒接下來要說的話。
“父親!”慕如歌快步走到慕峻澤身後,緊緊抓住他的衣袖,淚水奪眶而出,“她就是那個害死我阿娘的凶手,也是害死我哥哥姐姐們的凶手!您怎麼能如此輕易地就讓這件事情過去呢?”
“胡鬧!簡直就是胡鬧!”慕峻澤怒不可遏地大聲斥責道,他那威嚴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著,仿佛要衝破屋頂一般。“那時你還隻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啊,你母親的離世純粹是一場令人痛心疾首的意外罷了,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所謂害死她的凶手!”慕峻澤一邊說著,一邊目光如炬地看向站在對麵的慕如歌。
此時的慕如歌宛如一隻受到驚嚇而豎起渾身尖刺的小刺蝟,毫不畏懼地將自己那鋒利無比的盔甲徑直拋向眼前這個被她稱作父親的男人。隻見她眼眶通紅,淚水在裏麵打轉,但眼神中卻充滿了倔強與憤恨。
“父親,您告訴我,當我阿娘奄奄一息躺在病榻之上時,當我因重病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之際,您究竟身在何方?為何不見您的身影出現在我們母女身邊?”慕如歌聲嘶力竭地質問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慕峻澤的心窩。
麵對女兒如此尖銳的質問,慕峻澤痛苦地搖了搖頭,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他剛毅的臉頰滑落下來。然而,他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毅然決然地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給身後悲痛欲絕的慕如歌。
“父親……父親……您不要走!求求您別走!”慕如歌見狀,不顧一切地哭喊著追了出去。但就在這時,一直守在旁邊的趙媽媽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拉住了她,並緊緊地將其摟入懷中,然後強行帶著她回到了屋裏。
出了漪波軒,雨亭不解的問道:“侯爺何不告訴了五娘子當年事情的真相?”“她是謝氏的嫡女,我不忍她做個善妒的毒婦,也不忍告訴嫋嫋,她的母親才是個殺人凶手。”慕峻澤滿臉落寞,輕輕的歎了口氣。“那便任由著五娘子誤會夫人嗎?”雨亭皺著眉頭問。慕峻澤搖頭歎氣,說道:“是我虧欠了玉竹,她溫柔善良,心思敏捷,卻要她為我收拾這樣的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