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許嬤嬤到殿前,朕有話要問她!”沈雲初說罷,一拂長袖揚長而去,藏在誇大袖擺裏的手鐵拳緊握!
如果真是瑾嬪所為,他絕不輕嬈,敢在他的眼皮子低下耍花樣,還真是膽子不小!
禦書房靜謐無聲,許嬤嬤跪在地上不敢動,她已經跪了半個時辰了,可是沈雲初卻一句話也沒有。
她心頭忐忑不安,大概也能猜到是因為齊貴妃的事情,她才會被叫到禦前問話。然而沈雲初又一言不發,讓她摸不準這個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每每抬眼,卻又能撞上那雙深幽的眸子,如魔鬼一般讓人膽寒,隻對上瞬間她心裏便是多一分的慌亂,緊接著垂下頭。
又過了好一會兒,沈雲初翻閱著手中奏疏放在了一旁,這才緩緩的開了口:“說說吧,瑾嬪給了你什麼好處?”
“沒,沒有。陛下,怎麼會突然提到瑾嬪娘娘呢?”許嬤嬤不由的縮了縮脖子,嘴上卻直接否認。
她能不知,一旦承認下來,那必定是死路一條,勾結嬪妃陷害貴妃這可是死罪,當株連九族的!
沈雲初一點也不驚訝,仿佛她的回答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疾不徐的展開了另一本奏折看完,批閱後再放到一旁:“你不說也可以,送大理寺審訊,想必大理寺卿的手段會有很多的花樣。”
他說得雲淡風輕,好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不錯,跪在地上的許嬤嬤卻嚇得魂不附體。大理寺那個地方審訊犯人無所不用其極,很多人不承認罪狀,出了大理寺就精神不清瘋了!
她要是真的別送到大理寺去,就算不死,也會脫一層皮。
“陛下,老奴真的沒有和瑾嬪勾結,請陛下明鑒!”她一時慌張脫口而出,卻不知已經自己招認了罪行。
沈雲初看著她搖了搖頭,似感慨:“瑾嬪也真是糊塗了,怎麼就找了你這麼個蠢貨來做這種事。”頓了頓,他目光生寒,接著說道:“來人,把許嬤嬤拖下去擇日問斬,株連三族,瑾嬪罪無可恕賜以白綾三尺!株連……”
話方至此,他忽然想起來,夏家已經沒什麼人可殺了,夏瑾言恨他是理所當然,隻是,她不該遷怒在沁嬋身上。
“罷了,白綾三尺賜死,不必株連了。”他擺了擺手,麵帶疲憊,現在就算處置瑾嬪也沒了心情。
就算殺了她又能怎麼樣,顧沁嬋依舊是不在了,永遠都不會回到他的身邊了,那是殺十個瑾嬪百個瑾嬪也換不回來的人。
冷宮是這深深宮闕裏被人遺忘的地方, 不會有人想起冷宮裏的人有誰,也不會想起冷宮裏的人在做什麼。榮華謝後,便是深淵。
瑾嬪接到聖旨的時候,正在院子裏曬太陽,悠閑的躺在一張菱花椅上,蓋著一條素色的毛毯,嘴裏時有時無的哼著戲曲。
顧沁嬋死了,這個世界從未這麼的美好過,抬手擋了擋眼前炙熱的陽光,心情像是躍過屋頂的那隻白鴿,輕快的有些飄飄然。
“聖旨到!”
太監的聲音貫穿了冷宮的院子,夏瑾言騰地坐了起來,睜大了眼往冷宮大院門口看去,抬起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她沒聽錯吧?居然有聖旨會傳到冷宮,這個地方,就連送飯的嬤嬤每日來來去去都是行色匆匆,深怕會沾染了晦氣,怎麼會有太監來這裏宣旨。
轉眼,已見宮人走了近來,威風凜凜一手拿著淨身鞭一手握著聖旨,一派正氣:“瑾嬪夏氏接旨!”
瑾嬪懵了,完全沒料到這聖旨是為了她來,心裏一陣雀躍,暗道難不成她馬上就要脫離這冷宮了?難道沈雲禾少了顧沁嬋終於想到了她?這麼說來,沈雲禾還是對她有舊情的不是嗎?
這般想著,她動作極快的掀開了毯子跪在了石板上,雙手伏地叩拜:“臣妾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歲!”
“罪人夏氏,現已查明恣意造謠,陷害貴妃,以下欺上罪無可恕,故,賜白綾三尺自行了斷。”太監展開了聖旨很快宣讀,聽著這簡短的一句話,夏瑾言的笑意僵硬在嘴角,眼裏已經滿布驚恐。
原本滿心的期待,聽過之後隻剩深深的恐懼,她看到宮娥紅木的托盤裏那卷曲的放置著的白綾,是要殺了她的凶器。
“瑾嬪接旨吧!”太監看她良久不言,把聖旨往前送了送,眼神裏盡是輕蔑。
都已經是將死之人,娘娘這種稱呼有沒有都已經沒什麼區別,這宮裏很快就沒有瑾嬪這個人人了。
“滾開!”瑾嬪用力的拍開了太監的手,眼珠子瞪得老大,好像隨時都會從眼眶裏掉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