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著多多,不顧一切地跑進船艙。我們之前已經將潛水服穿在身上了,隻用十幾秒鍾的時間就將氧氣瓶和麵罩穿戴整齊。老鬼和麗莎也陸續趕到船艙裏,也照我們的樣子武裝了起來。狄更斯看我們穿戴整齊,自己這才開始動手給自己也武裝,他用的時間隻是我們耗時的一半。
待我們穿戴好潛水設備並且固定好自己的時候,已經感覺到船體極度的傾斜。聽動靜和從船體傾斜的程度來看,估計已經進入了漩渦邊緣。
我們之所以選擇潛水,而沒有選擇去穿救生衣,是因為這是狄更斯的“官方意見”。救生衣隻是我們的planB,第二套方案。他的說法是:沉船是在劫難逃了!此時要是穿救生衣跳船,必然會被漩渦吞沒。那樣的話,隻有九死而沒有一生。
唯一有可能幸存的方法就是,在沉船前固定好自己並戴上潛水設備。這樣一來,不怕沉船時船艙進水兒溺水而亡。待船體進水沉沒後,再自行解開固定的繩索。借著潛水設備和救生衣,浮上水麵求救逃生。
其實我們都知道,這是狄更斯能想到的最樂觀的情形了。為今之計,沒有更好的辦法,隻有賭一把了。且不說我們能不能安全“著陸”,即使現實真正的情況和狄更斯說的分毫不差,我們能夠順利沉到海底並且都全部安然無恙。但是光是大洋底部的水壓,就能夠將我們的氧氣瓶給壓炸了。就更別說人了,要想安然無恙,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在這種緊要關頭,我們無疑是凶多吉少了。大夥兒知道,這次命懸一線,肯定是死定了。我們四個年輕人都從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狄更斯說什麼就是什麼,也沒有人再反駁和質疑了。
我看看周圍的幾個人,麵部表情都是一樣:就像是那種被綁了要執行槍決的表情。每個人都抱著必死的心態,等待著這巨大漩渦對我們進行最後的洗禮和宣判。我們依然照著狄更斯要求的那樣做,是因為心底還留有一絲能夠生存下來的希望。
我知道,大家都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莫名其妙死去,不甘心就這樣無緣無故地葬身海底。就在一會兒的工夫,我的腦子閃過了好多事情,就像是將自己這二十多年的人生全部都過了一遍。
看大夥兒都準備完畢,我心生感慨,不由得對大夥兒說:“各位,趁著船還沒有沉,大夥兒都說兩句吧!”
說完,就覺著有點不對,這感覺搞得跟像交待臨終遺言似的。可既然話已經說出口了,哪有收回的道理?於是就先起個模範帶頭的作用,率先發了言。
“我先來。”看大夥兒沒有反對,我就開口說:“事情今天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是我著實沒有想到的。大家落到如此境地都是因為我,是我連累了大家。我在這跟大夥兒說一聲‘對不起’了!”
“東家,你這……”
老鬼看我這麼說,想要打斷我的話。可是我連忙對他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示意他讓我說完。這時候,船也變得更加傾斜了。我看形式緊急,不由得就加快了語速。
“我不後悔認識你們每個人!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算長,但是你們都是我的家人!來生就是做牛做馬,我一定償還你們。”我頓了頓又對多多說:“直到現在,我都不後悔我的選擇,不後悔來找你。在來之前,我就有足夠的心裏準備。現在我已經找到了,我也該知足了!說好了:身若不死,我們今生不分離。”
多多眼眶紅紅的,對著隻是靜靜地點了點頭。
“隻是連累了老鬼……”我說著,就看向了老鬼。老鬼一聽我這麼說,就實在按捺不住了,說:“哎,東家,你這麼說我可就不愛聽了!既然你說了我們是一家人,那就不要再說兩家人的話。我記得在來之前,你就警告過我可能會丟性命。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來這裏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知道我為什麼改口叫你‘東家’嗎?為什麼要跟你來嗎?”
聽老鬼這麼問,我立刻想到當初他說的那個玩笑話。但顯然,不單單是那個玩笑話。就對著老鬼搖了搖頭。
老鬼看我搖頭,就頓了頓又說:“就是因為你的那句‘可能會丟性命’,哥們兒佩服你!佩服你為了一個女人可以拋開一切,可以赴湯蹈火,即使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哥們兒就是欣賞你這血性脾氣。自從我叫你‘東家’,我就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就下定決心把這條命就交給你了。打算跟著你出生入死、衝鋒陷陣,這他媽才叫活著。從出發的那一刻,我壓根兒就沒打算回去!
這一路,也讓我知道,我沒跟錯人。哥兒們這次玩得是酣暢淋漓,那叫一個過癮!今天就是死在這裏了,也值了!”
聽老鬼這麼一說,我的心裏一熱、鼻子一酸,眼淚差點都掉下來了了。老鬼看我的表情有變化,知道我心裏的感受。就自己也一抹眼角的淚花兒,說:“別,咱哥倆兒今兒個不流淚。就算死了,也是條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