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走了。
她望著他消失的方向,閉目落淚。
"錦池……"
青文低喚她,此刻,除了緊緊抓住她,給她象征性的堅強與鼓勵。她還能說什麼,到底她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錦池……."
她再一次細聲地叫她,輕輕地像怕吵醒熟睡中的她。
錦池嘴角動了動,視線終於回歸。青文牽著她,往臥室的方向去。她們在另一間臥室裏坐下來,那是青文特別為錦池準備的。
"錦池,我剛剛說的話,你不要當真,我就是胡亂說的,你知道,我通常口不擇言。"
錦池坐在床沿,特別安靜,她的眼睛望著自己的手指發呆。等她平靜下來,青文連忙補救剛才那些話。
"青文,你不用說,我知道。"錦池淡淡道。
"你知道什麼?"青文臉色一駭。
她緩緩抬頭看她:"我知道,他喜歡錦繡。"
青文一僵,她什麼時候知道的?
"什麼時候?"
"端河哥哥走的前一天晚上,她們在書房吵架,我上樓準備給小豆芽洗澡。"
"我以為,隻要大家不說,這個秘密就永遠都是個秘密。"青文長歎一聲。
錦池冷然一笑:"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每每陣腳淩亂,都是為了錦繡,就是你們不說,我也猜得到。隻是沒想到,有些事實,即使自己不想承認,避免去認清,它也會不期而遇地出現在眼前。"
青文怔怔地看著錦池。她曆來就知道錦池的從容,隻是沒想到,她的從容冷靜,到底是過於聰慧在作怪。
人到底不要太聰明,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可以繼續快樂。
"你也知道,我瞞著你。"
錦池微點頭:"知道,恐怕不隻是你,中成也瞞著我。"
"還有老大。"青文接著說。
"你們都知道,我始終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錦池奚落自己。
"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不知道怎麼告訴你,怕你受傷,又怕你難過。往往這樣,最後讓你更受傷,更難過。"青文道。
"沒有,我懂,我都懂。"
她是真的懂,武端陽和錦繡的事,她都難於啟齒,何況是他們?起初,展愷鵬和錦繡的事,她不是都三緘其口,隻是不想,那些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受到傷害而已。即使有些人犯了錯,也會希望,他們能夠改邪歸正,從此好好生活。
"你一定很難過。"青文摸摸她的臉。
錦池不說話,她要是說不難過,她一定不相信,要是說難過,又要怎麼說出口。
"青文,陪陪我…….現在在我身邊就好……."錦池反握青文的手。
"好。"
她們沒有繼續說話,時間這樣慘白地迅速地過去。兩個人相依著靠在一起,誰也離不開誰。
"錦池,你餓了嗎?"青文問。
錦池眨了一下眼:"不是很餓。"
"那應該還是餓了,我們叫外賣吧。"青文道。
"好。"
青文叫外賣,錦池說要吃辣椒,她又另外打電話訂購一盤辣椒。兩人吃得辣火朝天。
青文還是吃不慣,呼呼慣了好多口水:"好辣。"
"還好。"錦池道。
"錦池。"
"嗯?"
"以後,有什麼打算?"青文停下來問。
錦池也放下筷子:"我還沒有想好。"
"如果,他和錦繡一直,一直……."
"我……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她愴然一笑。
青文覆住錦池的手:"如果,哪天,你決定離開他,沒地方住,我收留你。"
"謝謝。"
晚上,她們喝了點兒酒,青文唱失戀情歌,錦池不會唱歌,拿筷子敲碗給她打拍子。今日是兩個悲傷的女人,盡情悲傷放縱的一晚。
"穆錦池,你怎麼總是穿得那麼吐,這麼我的裙子,這麼長的褲子。"青文帶點醉意地,審視錦池一身文藝女青年的打扮。
"我習慣這樣。"錦池也喝了些酒,不過沒醉,意識清醒,但四腳有些疲軟。
青文拿著碗站起來:"我給你打扮打扮,你看你平時連妝都不畫,你要是打扮一下,一定比那個穆錦繡好看!你不招男人喜歡,就是太土了……"
"好,你今天就給我好好打扮打扮,我也想看看,到底有多漂亮。"錦池眯著醉眼道。
"包在我身上!"青文放下碗,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
她拉著錦池來自己臥室,隨意打開她其中一個衣櫃。那裏掛滿花花綠綠,風格款式不同的連衣裙。
錦池伸五指,一一從這頭走到那頭。衣服可真多,跟武端陽一樣,他也有這樣,滿滿的幾排衣櫃的衣服。
"我給你找!我最了解你!"青文把頭伸進衣櫃,一件一件看起來。
一會兒之後,她從衣櫃裏麵退出來,揚著一件香檳色的露肩短裙。
"這件,這件絕對適合你!我告訴你,我都沒穿,當初買下來,就想著,這衣服,特別襯你膚色!嘿嘿嘿,嘿嘿,我給穿上……."說完,青文就幫錦池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