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黑之後，錦池醒來。拉開房門，喚生還沒有走。他在廚房做晚飯，錦池站在門口看他背影。
"醒來了，隨便做了小點菜，希望你能夠喜歡。"
喚生係上一條圍裙，那條圍裙，他昨天晚上也用過，喚生穿在身上，卻異常的刺眼。
"謝謝。"錦池看了一眼喚生，淡道。
喚生做了炒菜，長豆角素炒，放了點青椒，另有一盤油淋水豆腐。他還做了一個湯，那種超級市場買回來的湯圓水煮而成。
"快坐下來吃點東西，中午什麼也沒吃，一定很餓。"喚生拉錦池坐下。
錦池坐在餐桌一邊，他坐她對麵。
喚生給她夾豆角，錦池淡然向他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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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律師，已經擬好了婚後協議，你……"要不要簽字？
喚生沒有問出來，他不想逼她太緊。
錦池舉筷的手，微微一僵，臉色似乎更蒼白："謝謝。"
喚生收收眉刀，轉而握住她的手："我隻希望你快樂。"
"我現在很好。"錦池道。
"可是，你不快樂？錦池，你愛他？"喚生再次篤定這個事實，即使他千百般不願承認。
錦池不說話，機械地吃東西。
良久之後，她用極細的聲音說："謝謝你做的晚餐，味道不錯。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喚生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但很快又換上一臉自來熱的微笑："明天早上，要不要我過來給你做早餐？"
"不用了，我自己做，或者去樓下市場買。"錦池道。
喚生無奈地聳聳肩，長歎："那好吧，我中午過來，看你。"
"喚生，你不要……"
她後半句話沒說完，就被他截住："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我不想聽，就算你說，我還是會這樣。你不說，我反而會更高興。"
"對不起，喚生。"
"沒關係，好好休息。"喚生連飯都沒吃，起身站起來，就往門外走。
錦池覺得愧疚，想留他一起吃晚餐，又開不了口。
是她叫人家走，一會兒之後，又要人家留下來。她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
（二）
看到一則小故事，也許你看過，想起來，總禁不住莞爾。
小兔子要大兔子猜，它有多愛它？
大兔子說猜不出來。
小兔子把雙臂張開，我愛你這麼多。
可是大兔子雙臂比小兔子長，我愛你也這麼多。
小兔子不甘心，一定要比回來。
我愛你，就像我舉得那麼高，高得不能再高。
大兔子也舉起雙臂，同樣這麼說。
小兔子還不甘心，它把腳趾頂在樹幹倒立，呀，我愛你到我的腳趾頭那麼多。
……
兩兔一直比遠，比多。
最後小兔子說，我愛你，從這裏一直到月亮。
大兔子親親小兔子，輕輕地說，我愛你，從這裏一直到月亮，再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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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來之後的精神不錯，給小豆芽洗了一個澡，自己又洗了一個澡。身上套一件針織長裙，外罩一件羊毛衫。一頭及腰的長發，放下來，發梢熨帖地伏在前腰後背。
右額角的那塊血痂子，仍盤踞其上，她有意把左邊的頭發往右邊梳，還帶了一頂咖啡色的闊邊小圓帽。
床上有一份離婚協議書，昨天喚生一走，她就在幾案上看到它。
她拿著它看了很久，倒不是仔細研究其夫妻共同財產所得，隻是看著看著就發呆。然後眼裏，莫名其妙噙滿了淚。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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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她望著它發呆，發呆累了，才合衣入睡。難以想象的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精神卻異常的好。
屬於她名字的位置，已經在昨夜寫上了穆錦池三個字。現下，隻要他填上他的，他和她就徹底撇清關係。
她昨天跟林素芳說，要把離婚協議書送給武端陽。
於是打電話給王叔。
"王叔，他在嗎？"
"是錦池小姐？少爺嗎？他在。是不是有事找少爺，我去把電話給他。"王叔道。
"不用了，我有東西要當麵給他，你能過來接我一趟嗎？"錦池問。
"錦池小姐要回來？太好了，我馬上開車去接你，錦池小姐在哪個位置？"王叔問。
"我在家。"
"我馬上過來。"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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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一小時之後，到達她的小公寓。
她從小公寓下來，抱著小豆芽。王叔一見到她，就迎上一張笑臉："錦池小姐，終於決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