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哲周離開後,他一個人。寂寞留給了他難以安定又不生分的鬱燥。
他開始喝酒,一瓶進口的拉菲紅酒,仰頭被灌下數口。
他喝了幾口,便抓著小豆芽,也給它灌上幾口。
他平時酒量還是很好,自從她離開之後,他隨便飲下幾口紅黃之物,就開始熏熏欲醉。
然後對著小豆芽,開始自言自語。
"真好,你現在跟我一樣。"他惱恨地抓抓小豆芽的頭皮。小豆芽被猛灌了幾口紅酒,四條腿開始酸軟,甩甩狗頭,開始東倒西歪地打起轉兒。
最後,眨眨狗眼,扒在他大腿上。
"和她一樣髒!"他伸手,又截了截狗頭。
小豆芽唁鳴一聲,別過狗頭,扒在別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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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他的手機響了。他皺了皺眉,連眼皮也不抬,直接掛了電話。
可不消片刻,他的手機又開始作響,他怒而將手機關機,扔在沙發上。
他不看,也清楚,那是誰的電話。一定是穆錦繡,除了她,誰還會如此鍥而不舍地給他打電話。
他大抵清靜了一小會兒,正準備抱著小豆芽,去洗個澡。辦公室的固定電話,又響了。
他擰擰眉,單手撈起小豆芽,另一手接電話。
"你在哪裏?"那邊傳來一句略顯責難和沉重的聲音。
阮玲。阮玲打.過來的電話。
"你找我什麼事?"自從阮玲知道他和錦繡的事,自從錦池離開,自從錦繡固執地要搬進武宅,他對她那所謂的嶽母長輩情懷便消失殆盡。
他本來就是一個乖張暴唳的性子,放蕩不羈,又我行我素。不喜歡的人,從不巧意討好,無關緊要的人,從來麵無表情,漠不關心。他帝王一樣的性子,和他的生長環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他溫文儒雅的哥哥,對他一直承讓有嘉,愛護有嘉。
父母一輩,又因著他過人的才智與商業天分,而過分寵溺。幸在這樣的溫柔富貴當中,他除了個性過分獨斷專行,脾氣火爆之外,倒還有一顆良善之心。偶爾溫柔隻對喜歡中意在乎的人。
所以,被他喜歡,是幸福又一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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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回來,錦繡,見不到你,情緒已經失常。"阮玲沉聲對他說。
"我不是她丈夫。"他說得幹脆利落。
電話那頭,傳來阮玲低聲歎息。良久之後,她對他說:"你曾經對錦繡……"
"那已經是過去。"
"可是,她和你畢竟有過一個孩子。"
"那孩子,不是我的。"
"那哪怕是為了錦池,為了錦池,可以嗎?"
(二)
"為了錦池,我更不應該回去。"
良久之後,他異常冷靜地做出決定。
"我知道了。是我做錯了。"阮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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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玲迅速掛斷電話,那邊隱約傳出,錦繡情緒失控的尖叫聲。
武端陽望著電話,看了一會兒。撈起小豆芽,就去洗浴室,給它洗澡。
給小豆芽洗完澡,也給自己洗完澡。他像她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一手順著小豆芽的毛,一手拿吹風幫它把毛吹幹。
小豆芽乖巧的伏在他大腿上,它似乎比常人明白,除了遠去的女主人,目前可以倚靠的,就是這個曾經對它拳腳相向的男主人。
"喂,你說她回來後,會不會怪我?"他撓了撓它的頭皮。
它甩了甩頭,好像在說,不會。
"你這是什麼表情?"他擰緊眉看它。拍了一下它腦袋。
它低唁一聲,從他腿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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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要不要去?"他抓住它的一條腿,把它拖回來,拎起它的頭皮繼續問。
小豆芽騰空蹬了蹬腿,嗚咽一聲。它是一隻狗,它怎麼知道要不要去。
"醜死了!"
他狠狠地啐了它一句。
小豆芽耷拉著腦袋,也不看他。反正,它又不叫他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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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拎著小豆芽在床畔,自己躺在他床邊。這時,窗外下起了一場雨,來得急驟又粗魯。
雨線順著窗玻璃支離破碎地滑下來,像一道道黑色的傷痕。
他盯著那玻璃上的雨水發呆,雨勢持續了一刻鍾。他在一刻鍾之後,清醒。
猛地從床上起來,扭開.房門,往外走。
小豆芽被驚醒,唁唁嗚嗚追在他身後。
他出門前,把它關屋裏,但一會兒之後,又打開門,單手拎起它的頭皮,往外走。
這是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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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勞斯萊斯在滑入夜色深處,驟雨過後的地表,有充足的水份,與橡膠輪胎磨擦出矯情四射的黏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