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竹海。
輕風搖曳,竹濤陣陣,蘇未央站在一片竹林當中,舉目眺望,隻見遠方竹影重疊,白霧氤氳,給人的感覺有如置身迷幻之間,不知其盡頭在何處,四周更是溪水潺潺,但他卻忍不住一屁股坐倒在路旁的溪石之上。
一路風塵仆仆,蘇未央早已精疲力盡,他眼神憤然地盯著白發蒼蒼的老祖宗。
老人同樣也在看在他,連續數日的奔波,他的臉上盡是疲憊之色,仿佛比之前更為蒼老了。
一路之上,這不知已是多少次這樣的對視,蘇未央有些絕望,深深歎了口氣,如泄了氣的皮球,道:“到底是要怎樣?”
如果對麵不是這個老頭,如果一句‘你他媽到底是要怎樣’到頭來罵的還是他自己的祖宗,蘇未央真想爆粗口。
毀掉了一切,難道隻為來到一個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嗎?這四周除了竹子,還是竹子。景色美嗎?確實美,但是為了僅僅為了目睹這些景致卻要花光所有積蓄的話,他甚至有些懷疑老人是不是患了老年癡呆症。
“到了。出奇的是,這一回老人格外的寧靜,沒有與蘇未央爭論。
“到了?”蘇未央茫然四顧。四周不見任何事物,依舊是白霧蒙蒙,他順著老人的手指看去,也隻見前方霧氣深重,深不見底。
“不要亂找,靜下心來,仔細聽。”老人道。
“又搞什麼鬼?”雖然不解,但蘇未央還是靜心聆聽,四周溪水潺潺,充盈耳畔,初始,並沒有特別的聲音,直至後來,一種巨浪衝擊山石的波濤聲隱隱入耳,夾雜在潺潺的溪流聲中,如果不是靜下來聆聽,根本無法辨認出這種隱約的水聲。
“聞著水聲走,就到了。”一絲喜悅露在老人蒼白削瘦的臉上。
“神神秘秘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蘇未央緊跟其後,感覺莫名其妙。
左轉又拐,走著走著,忽然一陣清涼的山風吹來,涼爽清香,吹在臉上隱隱還帶著濕意。
“什麼鬼地方這麼冷。”蘇未央不自覺縮了縮脖子。
又走了一段路,霧氣漸漸變得稀薄,巨浪拍打溪石的聲音越來越響,空氣中的濕氣也越來越重,如果說外麵的天氣是炎熱的夏天,那麼蘇未央當下卻感覺到了深秋的冷意,終於,一塊一人多高的巨石攔住了他們二人的步伐。
石頭奇形怪狀且又粗糙無比,長滿了一層一層的青苔,模模糊糊間,蘇未央看到石頭之上刻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字體,‘七彩飛瀑’。
“這裏就是七彩飛瀑?”
看著這塊死氣沉沉的石頭,蘇未央有些失望加茫然,相反地,老人卻顯得有些激動。
“嘩啦,嘩啦啦……”
打斷他們情緒的是一聲比一聲急切的溪水聲。
循聲望去,一條數十米寬闊的瀑布赫然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壯觀之極。
千丈溪瀑,一眼望去透明如一麵鏡子,氣勢磅礴,細看之下,隱隱還可見水後的山背,水流湍急,一波接著一波。
高處不可攀,不知其源頭。
而在瀑布的下方是一方碧綠如玉的溪潭,溪潭邊,蘇未央便傻傻的站著。
這是蘇未央出世以來見過最為震撼的畫麵,溪水仿似來自天際,如若一貫銀河落下九天,震撼攝人。
如同置身在山水畫之中,又像來到了小說的世界中,一劍驚仙的浩瀚場景。
不知何時,老人不知從何地拉來一葉小木舟,木舟破舊不堪,但唯一驚奇的是,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小木舟不染塵埃,不長青苔,可見時常有人使用。
“上船來。”老人精神抖擻,招了招手。蘇未央愈發驚奇,他從老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絲狂熱。
逆水行舟,漸行漸遠。
還在蘇未央疑惑不解之時,精力旺盛的老人已經迎著溪水的逆流,將船劃到了瀑布的底下,瀑布衝擊巨大,他們的全身上下已經浸濕。
“你要做什麼。”蘇未央忽然驚醒過來,再往前,可是已經無路可走了。
但是,這個孱弱的老人不知哪裏來的巨力,逆著巨大的衝擊,駕著船就要往最深處疾駛而去,眼看就要撞進瀑布的洪流之中。
蘇未央連忙抓緊船頭閉上眼,任由從天而落的溪水濺上全身。
巨大地水流衝擊力砸在身上,蘇未央唯一的感覺便是疼,還有溪水給他帶來的清冷,他可以想象,如果是一個沒有習過武的普通少年經曆這樣的衝擊,全身骨骼怕是都要散架。
驚駭過後,風平浪靜時,蘇未央終於睜開了眼,入眼處黑暗一片,四周寂靜無比,不見任何景致。
唯有老人粗重地呼吸聲回響在耳畔,簡直難以相信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竟然有如此神力衝過這道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