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如‘日出’的深夜一樣,寂靜無聲,氣氛沉重。
章文明難以置信地望著蘇未央。
蘇未央眼神灼灼地回應著他。
老師在想,這世上怎麼有如此冥頑不靈的學生。
學生在想,這老教授想要挑釁自己?
沒錯,這是一副名畫,原著更是曆史中的一位名將,但是,你一個文藝老年人扯這麼大一張虎皮來作甚?
蘇未央不是傻瓜,雖不懂畫,但對畫所表達原意還是能夠理解,作畫人拿一頭逃亡的豬來比喻戰場的凶險,豬就是戰場中的士兵,它躲過了前一場屠殺,原本以為到達了安全地,卻有一個更強的屠夫在等著它,一山還比一山險。
畫中所蘊含的那股氣勢,就如‘逃出生天’一樣,緊張凶險。
從一開始,他就懷疑章文明不懷好意,無論是反常的態度,還是這間屋子中充斥著的冷冽敵意,都證明這來者不善。
原本以為,這些教授隻會像平時一樣教育自己,畢竟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在院內名聲確實不怎麼好聽。
但是,他竟然將自己當成了畫中的那頭逃亡的豬?這是什麼,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怪不得渾身難受,很久沒有這種被人當柿子捏的感覺了呢。“
他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什麼權勢,沒什麼來曆,所以,有人正打算將他當一隻小綿羊欲欺負。
那種陰冷徹骨的屋子風格,以及以畫為引借外物所形成的壓迫,都是這些人的一種手段罷了。
他們在威脅,豬就是學生,學生就是豬,你若不乖乖聽話,下場就是畫中的那隻它。
蘇未央不敢想象,如果他隻是一個普通學生,被這樣****裸地威脅,會被嚇成什麼鳥樣?
他真的很不喜這種感覺,三年的巨變,已經令他變得不再是三年之前那隻溫文爾雅的‘豬’。
他是蘇未央,蘇未央是誰?是古宿蘇氏的後裔,是邊關王者,夜月。
章文明感受不到蘇未央的心裏起伏,他隻是冷冷的笑著,臉色陰沉。“逃豬升天,這就是你對這幅畫的觀後感?”
蘇未央搖頭否認道:”不,當然不是。“
章文明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看來這個學生還不至於膽大包天。
然而,不容他思考片刻,蘇未央的聲音已經再次傳了出來:”這不是我的觀後感,而是我的第一反應。”
章文明:“........?”
“畫上的這頭豬,逃了三條街,終於逃進了富商的院子,卻誤進的是一個屠宰場,還極為天真地以為到了動物園,這不是逃豬升天是什麼?”
“如果它不逃,依舊躲在原先的破豬棚中,或許原先的主人會因為自身窮而不舍得殺它,直到它壽命不多時才忍心將它送進餐桌。”
“明明可以活地更長久,卻因為自身的膽小懦弱反而直接將自己更快地送進了地獄,這明明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環抱雙手,分析的極為認真,頭頭是道。
章文明如被人敲了一記悶棍,頭有點暈,摸了摸額頭,艱難地回到辦公桌前,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當然,還是逃出生天這個名字更為雅致,優雅好聽,還若有若無帶著點殺氣,更適合這幅畫。”蘇未央還在說。
章文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敲著桌子道,”你知不知道你在侮辱一位名將,更侮辱他們在離開戰場以後對人生的感悟。“老師教訓學生,聲色俱厲。
”怎麼會?從小到大,我一直很尊重這些上過戰場還能活著回來的士兵,事實上,我的偶像就是這些偉大的軍人。“蘇未央略顯焦急地說道。
他真急了,別人說他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說他侮辱軍人,他這三年千辛萬苦,出生入死是為了什麼?不正是做好一名征戰沙場的軍人。
”你還有這種信仰?“章文明吃驚地抬起了頭,略有嘲諷。打死他也不相信這個惹得全院舉報的學渣分子,用粗俗的語言詆毀前人名作的學生會擁有這麼崇高的情操?
雖然不屑,但他畢竟是一名教授身份,當下隻能沉聲道:“有這種情懷,是一件好事,但你知道一位軍人需要擁有多少優秀品質嗎,這些都是至高的,在此之前你應該深刻了解這份職業,而不是空口說大話,無論做什麼,在你這個年紀,首先要學會的還是要做一名優秀的學生,先為學院爭光,後者才能為國家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