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冬木市夜深之後色彩斑斕的景觀,臨近破曉的天色,沒有了那種喧鬧的氣息,就算是處於高處也隻能觀測到稀少的零丁燈火。
地上的街燈也好,天上的繁星也好,都顯得那樣的遙遠與昏暗。夜空中的強風猛烈地吹著,位於監視地點的鈴仙單膝跪地一動不動,—直架在她肩膀上經過改裝的巴雷特狙擊槍,槍口支在她立起的左膝上。
如果一旦魔術師肯尼斯或者是其的未婚妻索拉注意到藍的計劃,試圖從窗戶逃出屋外的話,埋伏這裏的鈴仙就會對其狙擊。可結果這個準備雖然不算杞人憂天,但需要承擔的風險也太大了。
肯尼斯確實被鈴仙擊殺掉了,而其的未婚妻索拉也在她的守株待兔之下化為槍中亡魂。
對於他的未婚妻,肯尼斯倒是出乎意料的愛護,哪怕是抱有極大的自信,卻也仍然讓她第一個遠離戰場。事實上也證明了這是一件正確而謹慎的行動——不曾繼承家族的魔術刻印,僅僅懂得一些小魔術的索拉在那個全部都是死體的凱悅酒店之下,很可能會發生什麼不測,更何況肯尼斯還需要集中精神對付前來的Master,所以做出這樣的準備倒也無可厚非。
隻不過很可惜的是……藍考慮到發生了什麼突發的情況,做好了兩手的準備。不過對於鈴仙,至少是沒有耗費太大的力氣。就結果而言的話,經過一晚上連續的死鬥,反倒是她這個戰鬥力最高的資深者無所事事。
現在戰鬥已經結束了,那逐漸消弱的結界便是證明,失去了魔術師的操縱,僅憑三台魔力爐的供應是無法阻擋住敵人從內部發起的突破的。
“……鈴仙……那邊……情況……怎麼樣……?”
耳機中傳來了藍斷斷續續的詢問聲,那個結界似乎仍存有信號阻礙的功能,不過被破壞之後也就僅此為止了。
雙手都握著槍械的鈴仙把聯係器切換為耳機模式,解放出自己的雙手。
“試圖遠離戰場的索拉已經被擊斃……另外,你預想中的目標也沒有出現。”
鈴仙對著嘴邊的麥克風簡短地將自已所觀察到的情報向藍彙報著。雖然剛剛親自將兩名人類擊殺,可在她的聲音裏聽不出一絲的激動或者惶恐。
“這樣嗎……”
藍那邊似乎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才傳來接下來的話語。
“Lancer確認了死亡,製定的任務目標已經完成了……鈴仙,今天就到此為止了……回去駐地吧,橙現在需要休息……至少三天之內,她沒有任何戰鬥能力了。”
“沒有死掉——也就是說,她又強迫自己解開基因鎖了嗎?”
鈴仙倒是沒有如此突然的信息所失去了方寸,而是冷靜的詢問著。
“是的……所幸為了以防萬一準備好醫療物品,現在的情況已經穩定住了……而且橙好像體表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勢,照她已經適應了基因鎖的體質,反噬應該不會這麼嚴重才是……鈴仙,你知道什麼信息嗎?”
“不清楚……”
鈴仙此刻將已經異化的子彈從槍中取出,放入盒子中,然後狙擊槍放回背上站起身來向下樓的樓梯走去。
她想了想,似乎感覺對於傷重的同伴如此單薄的回答有些不妥,順口加了一句:
“或許有什麼變化吧——總之,保住性命就好……”
對於橙的傷勢,鈴仙倒是不甚在意——在這個空間裏,不管受到怎樣的傷害都不奇怪,隻因為這個理由就放鬆了警惕的話,那就真的是本末倒置了。
“也是……這種事情,隻有等到橙清醒了才清楚吧……”
藍的語氣依然是淡淡的,仿佛永遠不會變化。
“……”
鈴仙並沒有說話,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並不是一般的異樣,那個藍,至少是在鈴仙的印象中從未如此明顯得表露出自己的感情。然後現在,對於感情知覺遲鈍的她來說,卻是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這其中變化。
“鈴仙,你知道嗎?人類並不是無所不能,而是隻懂得自己知道的……我是這樣認為的,但是忘記了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
“做出作戰計劃突襲Lancer一組,集三人之力將他們消滅,可是為了可能存在的隱患,卻讓同伴為此險些付出生命的代價。”
“太自信了,太驕傲了,太盲目了……這樣的我,或許不是一個適合發號施令的人……”
話語還未落下,鈴仙就打斷了藍如此輕率的發言。
“至少你是我們之間能做到最好的,並且是值得信任的……僅此而已就足夠了。”
“……鈴仙,說不定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會安慰人一些。”
耳機傳來藍那種說不上冷淡也談不上熱烈的聲音,隻不過……鈴仙總覺得藍的話語裏帶著一絲絲的惡意,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