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儀宮,大雪鋪了厚厚的一層,雪白的有一些刺眼,隻留中間被掃出幾尺寬的小路來,直通殿門。
內殿中燃著幾個炭爐,十分暖和,衛姻坐在窗前的矮塌上,腹部蓋著一塊厚厚的毯子。
“漣伊,再加個碳盆來。”衛姻輕撫著平坦的小腹,端起桌上放的熱茶小口小口的喝著。
宮女從外麵添來一個碳盆,放在衛姻的腳邊暖著。
“娘娘,可還覺得冷麼?”漣伊蹲在塌邊撥弄著盆中的炭火,“自打娘娘有孕,便總覺的身上陰冷,奴婢覺著娘娘還是再請太醫診診妥當一些。”
衛姻聞言,隻淺笑一聲,拈起一粒梅脯放入口中,“不礙事,太醫不都說了是我自身體寒,再加上冬日受孕,就覺冷些,再者近來宮中事多,我又何必添這檔子麻煩。”
漣伊聽後可不依了,“娘娘有孕是大喜事,怎能說是麻煩呢,再說……”她挑眉輕笑,促狹地瞅著衛姻不停伸向盛著梅子的小盅的手,“娘娘剛有孕不久就這般愛食酸,怕肚子裏又是個小皇子呢,陛下知道了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覺得麻煩。”
“行了,”衛姻有些無奈地張口打斷那丫頭的調笑,“衍兒呢,一直沒見他。”
“二皇子當是又到竹園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從門外進來的大宮女苓卉對娘娘說道,“章太醫奴婢已經送出去了,還是按老樣子留兩份藥方,太醫院那邊隻說娘娘是風寒,保胎的藥奴婢已經讓小廚房煎了。”
“嗯,”衛姻沉思地盯著桌腳,“衍兒回來讓他到我這來一趟。”
“娘娘,二皇子結交……這樣好麼?”
“且由他去吧,也是可憐人……”
蕭重衍坐在竹園的一個大石上,靜靜地看著這片靜謐的竹林,他不記得這已經是他等待的第幾天了,隻是他等的人依舊沒有要出現的意思。
他從石上跳下,走出那片林子準備回去了,又是一場空,可明天自己說不定還是會到這裏等的吧。
順著宮道走著,突然重衍在前方看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背影,那個小人兒低著頭快速地走著。隻愣了一會兒,重衍趕緊追上去,從他身後一把拉住那人的手。
“墨兒。”
那小小的背影有些不自然的僵了僵,停下了腳步,但卻並不回頭,也不說話。
“墨兒,我一直都到竹園等你,可你怎麼都不去了?”
見他還不說話,重衍又道“墨兒?”
在他的溫聲軟語下,眼前的脊背突然止不住地輕輕顫抖,重衍有些急了,轉到他身前,半蹲下來看靈華低垂的臉,“怎麼了墨兒,有誰欺負你了麼?”
靈華終於抬起頭來看著重衍,一雙眼睛紅彤彤的蓄滿了淚水,在眼眶中搖搖晃晃就要掉落下來,甚是可憐。
“允人,哥哥……”
重衍帶著靈華又回到了竹園,他將靈華抱上大石,坐在他旁邊攬著他,聽他低低的哭訴。
“我娘親死了……”靈華額頭抵著重衍的肩膀,聲聲啜泣,淚水在重衍的衣裳上陰濕了小小的一片。
重衍攬著他的肩膀,輕輕地拍著,卻不知該如何出言安慰,隻能靜靜的在他身邊陪著他,畢竟這樣的痛,若非親身經曆,他也沒有資格說些什麼。
直到午膳的時間,靈華終於慢慢平靜,吸吸鼻子,啞聲說“允人哥哥,我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