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了,盛夏的陽光烤的地麵都冒了煙,知了在高大的楊樹上沒命的嘶叫。
李天海到了宿舍,方子山不在,他把早上收拾好的編織袋背上,到車棚推出一輛“新月”牌老式腳踏車,和收發室的王大爺打了聲招呼就往外騎。
出了海城,穿過一片又一片的莊稼地,接著進入一片連綿起伏的巍峨山脈,他順著盤山路又騎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隱藏在大山深處的青山村,幾十處簡陋的民居依山而建,一條河流圍著山緩緩的流淌。
李天海在一個小商店門口停下車,躲到一棵三人抱的老槐樹的樹蔭裏,喘了口氣,掏出一條毛巾擦去滿身的汗水。他蹲下,點上一根煙,默默的回憶許小鴿的話。
他想起了許小鴿被劫走的那個夜晚,當時的情況,把許小鴿換做是任何一個同學,他都會去做同樣的事,他覺得他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許小鴿卻念念不忘,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報三中,許小鴿絕對不會報的,要知道,三中是機甲步兵的搖籃,絕不適合一個女生的,在許小鴿告訴他的那一刻,他的心狠狠的跳動了一下,他很聰明,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商店裏傳來了唱歌的聲音,打亂了他的思緒,他知道那是苗翠兒在唱歌,多少年來,苗翠兒就像他的親妹妹一樣。那聲音跟著收音機大聲唱著:“蘋果紅了就熟了……”,李天海笑了笑,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他掐掉煙,把腳踏車推進小商店。
這小商店正門是個門臉,從正門進去,就是後院,後院裏麵蓋著三間瓦房,角落裏還搭著一個涼棚,涼棚裏擺著一張木頭桌子四把椅子。
他大聲招呼:“翠兒,五叔在家嗎?”
一個十一、二歲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穿著小花褂,小花褲,從房間裏麵蹦蹦跳跳的出來,笑起來臉蛋上一邊一個酒窩,聲音甜脆:“海哥,你回來了,我爹和老張叔下棋去了。”
李天海把車子推進後院,問:“翠兒,寫作業了嗎?”
苗翠兒忽閃著長長的眼睫毛,圓圓大大的眼睛望著李天海:“沒寫呢,暑假還長著呢,不著急!海哥,今天我又學了三首歌,你聽聽好聽不!”說著就歡快的把一個小板凳搬到院子中間,站在上麵,手裏拿著根圓珠筆當話筒,唱了起來。
她的歌聲甜美,高音部分唱出來輕輕鬆鬆,毫不費力。
李天海一邊聽,一邊從水龍頭裏接了盆水,把腳踏車前前後後擦了個幹淨,擦完洗了洗手,看著在板凳上唱歌的苗翠,等她又唱完一曲,鼓起了掌,說:“翠兒唱的越來越好聽了,比收音機裏唱的都好聽。”
苗翠兒頓時興高采烈,從板凳上蹦下來,兩隻烏黑的辮子蕩來蕩去,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海哥,真的嗎?我就覺得我比收音機裏唱的不差。”
李天海撫摸了一下苗翠兒的頭發,苗翠兒的爹苗五腿腳不方便,從苗翠兒三歲的時候,李天海就帶著苗翠兒玩耍,帶著她爬山頭、看日出、放風箏、掏鳥窩、下河捉泥鰍……
他掏出一個MP3,遞給苗翠兒:“翠兒,海哥送你個玩意!”
苗翠兒眼睛亮了,一把搶過來:“海哥,MP3!”她高興極了,踮起腳尖親了李天海的臉一下,“還是海哥對我好!比我爹強多了,我爹就知道下棋,下棋,再就是神神秘秘的玩消失!”
李天海皺起眉頭:“玩消失,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