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要做什麼?她欲從他的眼眸裏探究,他卻輕撇開臉去,平靜地道:“送娘娘回宮!”
回宮?她下意識地朝床邊望去,卻見鳳流毓已坐起身,漆黑沉靜的眼眸溫柔地看著她,無聲地要她放心。
她轉頭來對上鳳流軒愈發冷厲的目光,輕歎著向殿外走去。蕭逸領了命跟在後頭。
殿門處,她遲疑了一下,便覺有輕軟的衣衫覆到身上,她驚疑地扭頭,不經意地落入鳳流毓柔情暗伏的眸子。
錯愕間,他輕微一笑,已轉身走回殿內。
她怔了怔,扭頭快步地走出宮殿。
殿外,秋雨識人愁,重又密密織織地糾纏。
夜色彌漫,薄霧輕攏,月白的明月宮氤氳在夜色裏,慘淡而憂傷。
她焦燥地在殿內來回走動,不時地朝殿門口張望,卻始終不見漱蘭嬌細的身影。
等到實在耐不住心中急切之意,她轉身就往殿外走,漱蘭恰好進來,神情驚惶,氣喘籲籲,“娘、娘娘!”
她急忙抓住漱蘭的手,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敏王那邊有何消息?”
“敏、敏王……”漱蘭撫著胸口順著氣,哽咽道:“太醫說、怕、怕不行了!”
什麼?!淚水奪眶而出,她踉蹌地退了一步,幾欲站不穩,神情淒愴悲涼,不斷地輕喃,“是我、是我害了他……是我……都是我……”
“娘娘!”漱蘭趕緊扶住她,含淚的眼閃過一抹猶疑,低聲說道:“娘娘,皇上、下了令,要賜死晚妃。”
“賜死晚妃?!”她驀地睜大了眼,不確定地問。
“是。”漱蘭點頭,旋即又急忙補充道:“不過聽說晚妃已逃,娘娘不必擔心!”
她愴然一笑,漱蘭以為她是擔心晚妃?軒要此舉動,想必心中是明白的,卻又為何將她軟禁於明月宮?……是、要保護她?!
軒!流毓……流毓!她猛然一震,喃了聲“清心居”便往殿外走。漱蘭欲要阻攔已來不及。
明月宮外,她一眼看到了站在玉階上的鳳流軒,不禁愕然。鳳流軒卻隻低聲道:“走罷。”人已走在前邊。
軒,他都知道?!她怔怔地站了半晌,直待鳳流軒再次回頭看她,她才快步地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在錯雜的宮道上行走,靜默無聲,惟腳下踩到積水發出輕微的聲音。
一室靜然,她躲於湖藍的輕紗幔後,被眼淚迷離的眼睛透過紗幔,模糊殿中的一切。那躺在床上的薄弱的身影,忽遠忽近,卻都隻是靜靜的,沒有半分生動的氣息。
窗外,鴻縷般輕描淡寫的雲藹似被光刺破,隱約聽得簷漏潺潺,殿內的空氣卻如烏雲壓頂般壓抑,她幾欲喘不過氣來。
床上的鳳流毓似乎翻了下身,虛弱地喚她,“煙池。”聲音如被光亮拉長的身影,深沉而單薄。
她胸口憋悶得緊,想應聲,喉嚨卻哽得厲害,隻攥緊拳頭,輕步走到床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