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有仇恨,該有多好。要是沒有…徵羽宮主的身份,是不是,現在,就可以,說自己…心裏似乎裝下了他呢……
墨軌的指尖撫上丹田的位置,那裏,存放著九仟歲的內丹。睫毛間罩上一層水霧,墨軌在他懷裏輕輕閉了雙眼。
壓下心中的傷痛:“白灼國當年大災未緩,守護者卻墮入妖道。從此,那個國度便一蹶不振,最終走向了毀滅。真是世事無常”。九仟歲對墨軌解釋道。
“九仟歲”。墨軌睜開雙眼,瞳孔輕輕顫動。
“怎麼”?九仟歲停下腳步,看著懷中的墨軌。
“我們回去吧”。墨軌突然說道。
“……花黎怎麼辦”。
“我們回去吧”。
“……”
九仟歲將墨軌放下地麵,然後將自己的身體擋在她的身前。“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險境,我都會用自己的身體,替你,擋下所有的傷痛。就算……”九仟歲微微側過頭,第一次露出如此清淡的笑容:“就算,是你墨軌,親自,將我,推下這深淵”。
麵前,紅葉狩當首,其後密密麻麻的活屍躁動不安。幹枯的蹼爪在空氣中揮舞,萎縮的眼珠被灰塵布滿,開裂的嘴唇極度縮合,似乎輕輕一碰就能化為灰燼。其中不乏少數,一不留神便會遭到同類的吞食。
地麵上的血屍因被重物碾壓而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九仟歲化作巨蛇,扭過頭,張開嘴,沒有半分遲疑,小心翼翼地將眸含清淚的墨軌含入了口中。
紅葉狩在白紋的狐狸麵具下露出狠厲的冷笑,退到一旁。
一聲令下,屍群連滾帶爬地向九仟歲湧來,瞬間便將它淹沒。自始至終,金鱗蛇一下都沒有反抗,隻高舉著蛇頭,默默忍受著身體上傳來的時如蟻食,時如刀剖般的痛楚。
蛇眸慢慢暗淡下去。
如果能就這樣死去,著實是一種解脫。墨軌的話,也能重獲自由。
那麼冥皇之位,也就該易主了。
……
這時。
天幕刹那間如同紫墨渲染,接著,萬丈紅緞從天而降,輕輕蓋在金鱗蛇的身體上。而囊括其中的活屍則統統化作了水汽,消弭於空氣中。
紅葉狩似乎早已料到事態會發展至此,顯得分外鎮靜。
依舊冷眼旁觀。
左手握拳,在空氣中輕輕一落。
霎時,以金鱗蛇為中心,方圓十裏赤光大盛,殘餘的活屍紛紛化作粘稠的漿狀物再次湧向金鱗蛇所在之地。
它的身體已經焊死了般被禁錮在原地。張開嘴的一瞬,一股流光溢彩的水流將昏迷中的墨軌從它口中安然無恙地接應走。 漸漸消失在如同紫陌般的天邊。
紅葉狩的目標隻是九仟歲,墨軌他便不會幹涉。
看到墨軌安全離開,蛇頭微醺般前後一晃,最終徹底栽在紅色的漿湖中。
墨軌,那個無賴從此將不複存在,你,終於解脫了吧。嗬……
九仟歲化作人形。
在一片如殘憶般的血紅中,輕輕瞌合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