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遠阪凜有些遲疑的停下了腳步,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不知為何,剛剛的那一瞬間,就好像是有一雙沉靜而深邃的眼眸正在上方俯視著她一般,讓她瞬間產生了一股觸電般的顫栗。綁著雙馬尾的女孩子甩了甩頭,眼看著通體漆黑的鳳尾蝶翩然飛入了一個黑洞洞的地方。
那應該是一處地下管道的入口,入口被一堆亂七八糟的木箱磚塊掩映著有些模糊不清,那漆黑的入口就仿佛是一隻張開了血盆大口的巨獸一般,連一絲一毫的光線都沒有透出來。
遠阪凜從來都不是膽小沒擔當的女孩子,雖然還隻是小學生的年紀,但她已然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了自己現在以及將來將要承擔的責任——從她唯一最親愛的妹妹遠阪櫻被送去間桐家的那一刻,她望著父親期許的眼神與母親黯然卻又透著無奈的神色,突然就明了了自己是、並且將會是怎樣的一種人——不能膽怯,不能退縮,作為遠阪家的下任家主,她所能做的,就隻有在這條路上盡她所能的走下去,越遠越好。
就像此刻,擁有著奇異的蒼藍色眼眸的女孩子隻是略略瞥了一眼看上去極其陰森不祥的地下入口,就毫不猶豫的快步走了進去。
為了琴音,為了自己,為了父親,也為了……櫻,她不能退縮,一步也不能。
“啊啦……”一片濃重粘稠的黑暗中,有人微微抬起臉,輕輕嗅了嗅空氣中的氣息,露出了些微的淺淡笑容,“真是勇敢的孩子呢,毫不猶豫的……踏入了這裏。”
“勇敢可不是美德。”一陣清晰的腳步聲伴隨著長袍拖曳在地麵上的細微摩擦聲突兀的響了起來,被世人恐懼的稱為“藍胡子”,且被當做最邪惡的巫師之一的原法國元帥走了過來。他微微駝著背,露出寬大袖口的一雙手骨瘦如柴,看上去就像是鷹隼的利爪。
“……是麼。”海藍發色的小女孩抬眼瞥了他一眼,就仿佛不感興趣一般扭過了頭去。
麵對這可以被稱作“輕慢”的態度,以Caster的職介降臨於此次聖杯戰爭的法國元帥卻絲毫不以為意,這個男人的神經質隻會在某些特定的方麵體現出來,不如說他隻固執的執著於自己想要聽到的話,其餘的竟是渾不在意。
“您似乎並不認同我的話呢。”藍胡子微微眯起了眼眸,他的麵容很有些醜陋與恐怖,尤其是那一雙凸出來的雙眼,被直直的注視著就會有一種被魔鬼盯上了的惡寒之感。顯然,在失去了聖女貞德之後,吉爾·德·雷就從此墮落,再不能窺見屬於上帝的哪怕一絲的榮光。
“不,這句話……我很認同。”藍發女孩勾了勾唇角,一時間那張稚嫩可愛的麵容竟是顯出了幾分魅惑之色。她伸出手,白皙圓潤的指尖上停駐著一隻通體漆黑的鳳尾蝶,那蝴蝶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層淡淡的瑩藍色光芒之中,顯得虛幻而美麗。
“世人都信仰神,追尋著被稱為美德的東西,但是說到底,神到底給了世人什麼呢……”小女孩雙手托著腮,有些無趣的晃蕩著雙腿,稚嫩嬌甜的聲音卻是帶著一種感慨般的滄桑,顯得分外不協調。但唯一的一位聽眾卻絲毫不在意這詭異之處,反而是做出了一副認真的神色靜靜聽著女孩的話語。
“以前的人們對神的存在深信不疑,但在這個時代,大多數人都已然不相信神的存在——在這個一切都能用科學解釋的時代,把一切都歸結於虛無縹緲的神反而會遭到嘲笑……神已經失去了他虔誠的信徒,人類開始相信能夠拯救他們的不是神,而是他們自己。”嬌小的女孩子說著,發出了嘲諷一般的嗤笑聲,“哈哈,高高在上的神啊,自詡尊貴的神啊,已經連自己的存在都不知曉了呢……”
“說到底,神到底是什麼呢?”女孩子輕輕巧巧的問著,目光宛如最尖利的錐子一般直直的盯向一直沉默著的英靈。
“如果說神隻是人們幻想出來的話,是不是太過荒誕了呢?”她的話語似乎是意有所指,澄澈深邃的海藍色眼眸漸漸沾染上了點點戲謔,“說什麼神,其實都隻是人類的私欲罷了,隻有人類——才是造成一切鬧劇的主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