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緊密的槍聲,打破了夜色的沉寂。
緊接著,傳來整齊中帶著紛繁雜亂的踏步聲。眾多士兵在趙副將的帶領下,天降神兵般,迅速將整個會場如鐵桶一樣層層包圍。李主將率先帶領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洪水般湧入那燈火輝煌、一派歌舞升平般的大廳,頓時氣氛大變,空氣中彌漫起無形的戰煙。
龍帥借秀珍過生日之托詞,將軍中老頑固派和國軍心腹將領全部請來歡慶。此時,他們沒有帶衛隊,也沒有絲毫準備,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兵變,盡入彀中。他們麵麵相覷,卻隻能呆若木雞,束手聽命。
珍兒迅敏如風掠過,一把將繡花拉離窗前,來到門後邊,珍兒把繡花護在身後,占據有利位置,同時拔出隨身的勃朗寧槍對著門口,全身高度戒備著。繡花被她眨眼間一氣嗬成的動作,驚呆了,禁不住羨慕讚歎道:“妹妹好身手啊!”珍兒那稚氣的臉上,露出不屑:“不要廢話,在戰場上,速度就意味著生與亡。”繡花見她滿臉緊張,意味深長地微笑道:“你看,我說的大變已經開始了。”珍兒滿臉疑惑回望,繡花俯耳低語、、、珍兒水靈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注視著秀珍,不用槍炮兵卒,能讓龍元帥連同全部兵營一起策反倒戈?!
逶迤的山麓下,塹壕外,陳旭帶著一隊人馬在翹首等待著繡花、珍兒,還有前來的龍帥大軍。和他站在一起的還有劉永久和沈月華。那個沈月華是為了繡花,壯了一百個膽子來的。但內心的恐懼不安,讓他神經兮兮,語無倫次,滔滔不絕,全然沒有了那留洋風度。
“都快要四點了,怎麼還不來?是不是又有變卦啦?!”他那金絲邊眼鏡由於他臉部誇張運動,戰戰兢兢地滑倒了鼻尖,像個算命老先生一樣。
一會又說:“他們該不會是遇到日本人了?!”此話一出口,他自己驚嚇非小,團團轉起來,唉聲歎氣:“這可更麻煩了,如何是好啊!”
從頭到尾,他的烏鴉嘴就沒有停過。氣得劉永久幻想著有一塊狗皮膏藥,能將他的嘴貼住。
天色慢慢泛光,白雪覆蓋的山巒的輪廓漸漸清晰。
時間早過了約定的時間了,這時陳旭和劉永久都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暮然間,藍天白雪的地平線上,出現一大隊人馬,朝這邊移動而來,漫卷起滿天白雪,如磅礴的浪濤,一浪高過一浪。
“他們來了!”陳旭和劉永久,以及等著的士兵都歡呼起來,他們歡樂迎上前。隻有那沈月華,懷疑地瞅著,打量說:“我看不像,怎麼跑得這麼快?”
一馬當先跑來的是珍兒,她等不及馬兒完全停下,一溜煙就跳下馬,跑到陳旭滿前,抓住他胳膊,淚流滿麵急急哭叫到:“繡花小姐,不,是繡花戰士,她快不行了,快見她最後一麵吧、、、”
平地轟雷,陳旭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內心劇烈顫抖起來,心痛到難以呼吸、、、劉永久根本不能接受,他跳下馬,狂奔向他親愛的小妹,他看見,高頭大馬上的龍帥滿臉是令人絕望的痛楚,懷裏抱著一個身穿嶄新戎裝的女兵,不,就是繡花。那胸口一片嫣紅如晨曦中的朝陽下,滴滴朵朵,一路開遍漫山的紅梅、、、整個軍隊都籠罩著沉沉的悲愴,如此時天上飄揚起的雰雰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