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不知道那晚賀煥嘴裏的“家裏有事”到底如何,隻塗抹著眼霜遮著黑眼圈時,賀煥短信突然過來:“我在樓下,一起吃早飯吧。”
許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飄下樓的,也不記得怎麼坐上了賀煥的車。許諾使盡力氣忽略到駕駛座上豐瑞副總廖明凱充當的司機牌電燈泡,可是依舊不太自然的獨自坐在賀煥身邊。
跟昨晚相比沒有太大區別,連衝淡溫和的笑容都別致無二,唯一,就是那跟她相似的眼底青黑吧。
許諾盡量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賀煥側臉,目光下瞄處,不經意間看到了精致袖扣下,似乎露出了創可貼的一角。許諾眨了眨眼,依她對賀煥的估量,二等外傷以下,都不會包紮,能用得上包紮的傷勢也不會貼一個嬌氣兮兮的創可貼,還是大嘴蛙卡通版的。
許諾微微覺得,賀煥袖子下的創可貼似乎跟那位名聲在外的二小姐聯係不小,而昨晚讓賀煥臨時改變行程的“家裏有事”,大概也是未來小姑子給她的傳統下馬威?
許諾突然臉色一紅,嗬,一頓飯而已,就小姑子了,不自然地轉過了頭。
賀煥順著許諾隻停頓片刻的目光看到了手臂,頓了一下,微微笑道:“我小妹淘氣,拿我胳膊磨牙呢。”
之後很長時間,許諾都在回味賀煥眼裏那自然流淌,無法掩飾的溫柔,向來不知嫉妒為何物的許諾,突然,泛起了一絲酸意。
可是一頓飯之後,還未把醋味兒壓下,就見輕輕落筷的賀煥突然遞過來紙巾,嘴帶笑意的指了指她鼻尖。
許諾再次臉紅過耳,故作大方地接過賀煥遞過來的“抹布”,交叉而過的手指輕觸間,心裏某處怦然開花。
“許諾,做我女朋友吧?”
“許諾,做我女朋友吧?”
許諾每晚都會坐在桌前,用十年沒換過的鋼筆,一筆一筆的劃著這十二個字的筆畫,每每以“許諾”和“賀煥”兩處相連做終。
許諾沒有去問“為什麼”,更沒有要一個考慮期,她知道對一個三十七歲,浪裏翻滾半輩子的男人,任何小手段都隻會招之一笑。許諾輕輕把紙巾攥在懷裏,抬頭微笑道:“賀煥,我不會放過你的。”
許諾還記得賀煥當時的吃驚表情和隨後的仰頭大笑,還記得他伸出胳膊,如對待小表妹般,揉亂了她打理一早晨的頭發。許諾看著賀煥被晨光衝散了薄冷的帶笑眉眼,也慢慢大笑出聲。
那天早晨就算正式開始了吧。
可以說,賀煥是個很盡職的男朋友,雖然無暇日日車接車送,但是一有時間就會出現在她身邊。許諾剛回國,人事生疏,地形不熟,賀煥則每天吃穿住行,替她打點在前。
許諾知道這個位置的男人有多忙,從沒想過賀煥會如大學裏二十四孝好男友那樣,隨意差遣。可是,陪她逛街、坐在門外等她試衣、爬山打球、出海釣魚,帶她去他私家菜地,種甜瓜,摘水蘿卜,廚師端上來純天然的田園白搭時,鮮爽甜脆的讓許諾險些吞了舌頭……
似乎這三個月,賀煥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給了許諾。
許諾沒有問過賀煥為什麼喜歡她,她第一次見到賀煥接表妹放學時,便知道這個男人有故事,一如她大學時每次分析案例時,都會從對方的微小動作和下意識眼神中辨別分析出同質的心裏波動。
許諾也沒有去問賀煥的故事,更沒有追問他選擇她的理由。許諾曾經跟著導師在美國荒郊過了四個月的野人日子,險些被鈍刀割掉乳/房,才追蹤到專吃小女孩的變態殺手。她比同齡人更清醒的是,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看,而不是對方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