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我立馬驚悚地大喝一聲。
霎時,我眼睜睜看著一抹白影離我而去,真真是欲哭無淚。
看著大師兄越去越遠,我悔恨地咬了咬自己的舌頭。亂說話,真疼。
(三)
大師兄一走,洞裏又隻剩下我一個。
眼下我已經顧不得孤獨寂寞冷了,我忙著將大師兄的前世今生一一問候了個遍。
怪隻怪我太善良了,見大師兄擺出一副麵目和善的樣子,我就會放鬆戒備。現下隻要大師兄將我的話帶到師傅麵前一誇張,我這禁閉的期限就該得增加一個月了。
對敵人不狠就是對自己殘忍。
不知不覺,在我對大師兄碎碎罵之間,已然月上三竿。
累了我便倚著洞壁休憩,闔上眼。
然我們昆侖山白天看著順心,晚上卻不讓人省心。此刻我靠著石壁,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被這晚間的寒氣凍得全身抖擻。太折磨人了。
我私以為,師傅讓我來此地麵壁思過,還順帶磨礪了我的筋骨和意誌,其用心良苦不容易啊。
這麼一想,我雖冷,但心裏多少還是暖和了些的。
於是意識放鬆之際,我漸漸眯起眼。視線裏,恍惚間出現了一個人。他背著我,身材修長,衣袂飄飄。
他卻是不回頭看我一眼,往遠處光源處走去。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越來越遠。
不要走,不要走。我跑上前去伸出手想抓住他,可他卻忽然變成一抹白煙,不見了。
不見了。這莫大的地方就隻剩下我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跑。
忽然我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倒在了地上。痛楚清晰地自腳上傳來。
這一痛,卻使我猛然清醒了過來。
我抬眼看看洞外漆黑的天色,原來是夢。我抹了一把額頭,噓歎不已。
但隨即,噓歎變成了抽氣。我的腳因過於激動給踢在了一塊大石頭上,踢得我真疼。
不曉得為何我腳邊會有這麼一塊大石頭,還害得我腳疼,我為此十分不滿。於是氣悶之間,我抬腿又踢了它兩腳。
這夜還這麼長。我如白日一般,蹲在洞口,數著天邊的月亮,想起將將夢裏麵的那個人。
他是鬼嗎,轉也不轉過頭來給我看看,就化成了白煙不見了。
我料想他定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一位神仙。他怕本神仙收了他,所以才這麼驚慌失措地逃離了去。
可惜可惜,不曾看到過他的臉。
想想真是奇了怪了,這七萬年來我無論夢到個什麼人,一次都沒能看見人家的臉麵過。待醒來,能記下來的夢境亦是少之又少。
可能是因為身為神仙的緣故,神仙不應該有太多的牽絆,也不會被夢靨困擾得太久。這是好事。
如此一安慰我自己,沉下去的心情又漸漸浮了上來。
(四)
第二日黃昏時分,大師兄那廝竟不怕死地來了。他仙姿搖擺,方圓十裏之內騷氣側漏。
大抵是許久不曾揍他了,我的手正癢得我牙疼。此番大師兄定是專程來告訴我師傅將我的禁閉期提升了一個境界,看我笑話。
大師兄走進洞裏來,頎長的身體斜斜倚靠在石壁上,挽著手臂,衝我挑挑眉眼笑道:“小師妹,快,快來感謝我。”
我瞟了他一眼,覺著要是正麵揍他的話,到底吃虧的是我,到時就不僅僅是牙疼了。
我獨自淒楚地走到一個小角落蹲下,手裏畫著圈圈,用屁股嫌棄他,道:“大師兄,快,快過來給我揍一下。”
大師兄聞言卻是離我近了些,嘴裏笑得更歡道:“小師妹,我是專程來帶你出去的,你還要揍我?虧我昨日在師傅麵前為你說盡好話。”
我心裏倏地一蕩,扭過頭去問他:“此話當真?”
大師兄眼裏一片誠摯,與我道:“大師兄什麼時候誆過你?”
我心一下灰了去,誆過還真不少。
此時大師兄又道:“另外,我還給小師妹帶來了兩個好消息。”
我漫不經心地問:“大師兄能有什麼好消息?莫不是我現在可以多禁閉幾個月了?”
大師兄沉吟道:“小師妹此言差矣。師傅說了,小師妹的禁閉就到此為止了,而且現在你還要隨我去凡間一趟。怎麼樣,勁爆吧。”
我聽了之後沒多大歡喜,當下嗤笑了一聲,道:“大師兄又在誆我了。”
“小師妹你試試就知道了。”大師兄說罷,迅速抬手捏了個決,居然拎著我便一起飛出洞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