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進得小哥的茅屋裏,裏麵著實比外麵的涼夜溫暖了些。
這茅屋外麵看起來雖很尷尬,但裏麵卻一派幹淨素雅。想來小哥與本神仙一樣,是個懂品味的人。
我遂扭頭多瞧了小哥幾眼。
這一瞧,我卻是愣住了。
將將在外麵看得不夠仔細,現在仔細看時,我忍不住連連驚歎了好幾番。小哥,是妖孽。
看他著了一身書生白衣長衫,那氣質卻一點都不書生。一張幹淨清透的臉上,鑲嵌了一雙勾魂的細長丹鳳眼,再配上挺拔的鼻梁和薄潤的嘴唇,蠱魅至極。
本神仙活了七萬年,覺得像昆侖山眾師兄們那般樣貌已算出眾,像師父那般的容貌更是絕美。沒想到眼前這樣一張臉,看起來也頗順眼。
隻見小哥挑了挑丹鳳眼,道:“你不是餓了嗎?”
我矜持地擦了擦嘴角,道:“好餓。”
小哥似笑非笑地轉身去了隔壁房間。大抵他是親自下廚給我做吃的了。
我獨自一個人在屋裏遊蕩,這茅屋說小不小,屋子中間隔了一層簾子。我覺得這裏的布置越看越雅致了,一時竟有些喜歡。
待我情不自禁地拂開了簾子,卻看見裏麵的一張床上躺了一個人,一個婦人。
婦人緊緊閉著眼,臉色發青,嘴唇上絲毫沒有血色。這應該就是小哥他娘了。
我心下一慌,趕緊上前去,摸了一下婦人的臉,竟一時灼熱一時冰冷的。想必這就是此番我前來要祛除的瘟疫之症。
眼看著小哥去給本神仙弄吃的,本神仙若是對他娘見死不救的話,真真是太不厚道了。
於是我朝外麵看了看,見小哥還沒回來,趕緊捏了個決對婦人施了仙法。
本神仙雖仙法不純熟,但眼下用來治理婦人的病狀還是頗有效果的。隻消一會兒,婦人臉上便恢複了些血氣。若是再加上接下來的悉心調養,要痊愈定是沒有問題的。
可本神仙就有點不妙了。莫不是本神仙仙法修煉不夠,將將施了一些法術身體就乏得受不住了?
若是這樣的話,本神仙就太憂傷了。七萬年的修行,卻隻換來這樣一個破爛結果,委實不成器了些。
此刻我卻是沒多餘的心思來生閑氣了,我現在雙腿虛軟,連站著都費力。
然就在我將將要倒下去時,一雙手穩健有力地從後麵扶住了我。我身體靠在後麵人的胸膛上,聞著他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心裏莫名騰起一股複雜感。
我側眼一看是小哥,便笑道:“朋友,我好餓。”
小哥這時卻是沒笑,反而皺著眉頭。他抿著薄唇,將我抱了起來,往外屋走去然後安放在了榻上。
(二)
這小哥人真好,凡人就是心善。
本神仙雖身體虛脫無力,但神誌還是清醒的。
我一邊對小哥的作為深受感動,一邊恢複了力氣免不了自我捶胸頓足一番。
史上最廢柴的神仙非我莫屬了。
正待我對自己進行一次深刻的恨鐵不成鋼的教誨時,小哥坐到榻前,伸手摸了摸我額頭,問:“好點了沒有?”
看到一個凡人來關懷本神仙,我真真是不知道這老臉該往哪兒擱,撂哪裏都是掉我們昆侖山的麵子。
還好小哥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我來自昆侖山。
我幹咳了兩聲,道:“不礙事,我血氣堵得慌,一時未順得過來。”
小哥不理會我的說辭,隻端過一碗熱氣騰騰的粥來給我喝下。
這好生奇怪,我一喝下小哥的粥頓覺身體血氣順暢,一下恢複如初了,而且感覺比先前還要好。
我想,大抵是我餓昏頭了,一時使了仙法緩不過勁兒來,才會如此丟臉暈倒。
於是我多喝了三碗。
粥足肚飽之後,我心情稍稍美麗起來,遂問小哥:“朋友你姓甚名誰?”
怎麼說小哥也是救美的英雄,英雄的名字我自然應該知道。
小哥眯著勾人的丹鳳眼瞧了瞧我,道:“叫我念華。”
我忙向小哥道:“念華小兄弟,多謝你今晚的款待。多謝多謝。”
念華小哥卻是沉吟了下,重複念道:“小兄弟?”
私以為,本神仙至今已有七萬多歲,對眼下這個看似雙十年華的小哥喚一聲小兄弟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可看似他並不十分滿意啊。
遂我問道:“難不成我要喚你一聲大哥?”我隻是試探一下他,看他怎麼也受不起。
而念華小哥卻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挑眉道:“這有何不可?”
嘖,小哥還真不跟我客氣。我忙努力搖頭,道:“這萬萬不可。”
念華小哥不再語,隻是看著我,怔愣了半晌。他看我的眼神好生奇怪,我竟覺得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