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似乎是個很好說話的人,重新被封達笙撩撥起得不和諧因素被他一笑置之。他伸出手拍掉封達笙虛張聲勢的怪模怪樣,突然發問,“你想不想見見你的家人。”這番轉變來得有些快,倒是封達笙被怔住,眼底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眼神一轉就飄到了研究室的外麵。
被張敬之捕捉到這一眼神,他似是隨意開口,“據我剛才到手的消息,那具喪屍是從S市的南邊被找到,應該是被飛機投擲的炸彈炸死的。”
“就隻有他一個人嗎?”
“不是”張敬之搖頭,“據消息,當時身邊還有另外一個變異過的喪屍。軍方想要將他們捕捉,但是力不能及。”
封達笙陷入沉默,張敬之隨後追加了一句,“抱歉。”
封達笙忽然就笑了出來,“這與你無關,你並不需要代表所謂的軍方來向我道歉。”大帥的死亡已成定局,不知道為什麼,他竟是鬆了一口氣,心裏的一些東西似乎終於被風吹散。仔細想想,自從大帥出事以來,他們一家便開始陷入一環又一環的危機裏來。他們全家因為大帥而猶豫不定,因為整個環境和大帥的生死而惴惴不安,而大帥也被折磨著,梁剛的一些話並不像沙子,被風一吹便能將所有的痕跡都抹去。有些話是一字一字鑿刻在心底的石頭,壓得他們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而今大帥離去,釜底抽薪,他鑽心般的疼,卻又在那時一瞬間釋然。隻能說人心奇妙,他縱然有再多的愧疚怨憤,也要因為還被困在別處的家人而重新振作成長。
“我想,封先生,你可以先去看看你的父母家人,回來的時候再同我們商討,OK?”乘封達笙晃神的功夫,張毅再次建議。
封達笙直直朝張毅望去,這個因他斷掉了一隻手臂的軍人眼裏全是執著堅毅,張毅?和他的名字很像,或者應該說這個名字確實很配他。他似是終於被這種目光打動,微微低了頭,思考起來。
“他們……還好嗎?”
半晌,封達笙開口,小心翼翼的問。
他是不安的。雖然理智告訴他,政府軍方會因為他的原因而有所忌憚,對他的家人也不可能做出什麼大的傷害動作,但是父親對母親的寵愛已經是了一種習慣,他們不在一起,父親的精神狀況他實在擔心。雖說還有小妹在一旁照應,但是母親那邊的情況又不容樂觀。
“令堂最近的情況不算好也不算壞。達淩很小心照顧封伯父,吳教授的助手陳立以前是Q大心理係的高材生,有他開導伯父,問題也沒有多大。”
有了張敬之準確的回答,封達笙這才真正鬆了口氣,抬起頭來衝前麵兩人笑笑,“那麻煩您們帶個路吧。”
於是又是張敬之帶路,封達笙尾隨其後,一隻手裏牽著高吉吉略有些涼的手,餘光中瞥見張毅狐疑的眼神,封達笙回過頭衝張毅笑一下,然後揚了揚兩人交握的雙手。
許是關押的地點有點兒遠,門口竟然還停了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封達笙被請坐在了最裏麵,高吉吉坐在中間,張毅坐在最外麵,而張敬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前排的位置上掛了一個液晶的屏幕,車子開啟的時候,屏幕隨之打開。高吉吉被白花花的亮光嚇了一跳,驚喜了一陣,隨即兩隻眼睛死死盯在了液晶屏幕上。屏幕裏播放的像是以前電視裏軍事頻道經常播放的戰爭場麵,場麵宏大壯闊,一眼望去,胸中似有滔天豪邁的氣勢要吼。
眼前的場景卻不止那些,不知是什麼原因,畫麵並沒有配置聲音。他們像是在看一部彩色的默片,片子裏硝煙彌漫血腥恐怖,一架架直升飛機從空中往地麵投擲炸彈,炸彈接觸地麵的一瞬間升騰起一朵漂亮的蘑菇雲,他看著那些畫麵呆了很久,然後張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是之前清掃被喪屍占領城市的錄像,南邊的城市大多已經完全被喪屍占領淪陷,而S市以南方向的200公裏以內,軍方還能夠探測到生命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