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湘的命令如同一道催命符,唐式遵自己到前線親自督戰,他的衛隊全部端起機槍督戰,他的命令更凶:從師長起一直到營、連,均下管一級,凡作戰不力者,立即陣前處決,師長畏縮不前的,由他執行戰場紀律。
唐式遵也得到情報,紅軍目前存糧已盡,前沿陣地的戰士們日食麵糊僅二餐仍不能保證,隻能靠山果、野菜和半生不熟的土豆充饑。對手在餓著肚子打仗,此時拿下萬源是合適的機會了。
唐式遵再次調整部署,以第一師和王三春、陳國樞部進攻甑子坪、花萼山,迂回萬源東側;以第六路的廖雨辰、汪鑄龍兩部進攻南天門,迂回萬源西側;以第二、三師等部向萬源正麵的大麵山、孔家山等地進攻。第二、三兩師在大麵山陣地投入精兵十幾個團,營以下的軍官全部組成敢死隊,全軍所有的炮兵集中使用。唐式遵這次使出吃奶的勁,誓言:“要在日內將萬源攻下!”
8月6日拂曉,震天動地的炮聲再次在大麵山震響,成百門各種口徑的迫擊炮、山炮轟鳴著將炮彈傾瀉到大麵山陣地上,炮彈爆炸,煙火彌漫,空氣熱得似乎要燃燒,數架敵機排著隊向陣地俯衝轟炸,敢死隊打著赤膊,端著機槍,不要命地向前衝,整團、整營的兵力緊隨其後輪番攻擊。整個大麵山開始戰抖,烈焰張天。
8月7日,大麵山,二十五師第七十五團青山陣地。團長韓東山隻放了三個連在前沿,其餘的部隊作為預備隊放在後麵。大雨過後,太陽如同火球烘烤著地麵,水汽蒸騰,濕熱難耐。陣地上戰士們泡在塹壕的臭水裏,憋得氣都喘不過來,但陣地上噴出的彈雨仍舊猛烈,雖然一日三餐不能果腹,但戰士們衝殺的氣勢絲毫不減。敵人兩個旅輪番進攻,眼見得敵人突擊隊湧上陣地,有的敵軍士兵衝入塹壕,七十五團的戰士們衝出來與敵搏鬥。唐式遵喪心病狂,仍舊命令炮火不停,大麵山陣地上,敵我雙方同時被敵炮火覆蓋。危險時刻,韓東山立即將預備隊派出,經過一天奮力廝殺,敵人遺屍累累,兩個旅的進攻仍告失敗。
大麵山,七十三團前沿陣地。敵四個旅的兵力以團為單位,輪番猛攻。七十三團團長劉理運在前沿陣地僅放了二個連,在敵人猛烈的炮火下,前沿陣地的鹿砦、“木城”都被打著了,陣地上空,烈火濃煙,遮天蔽日。大火分散了紅軍戰士的抵抗,敵廖雨辰部乘勢連續突破了紅軍兩道戰壕,一部分敵軍已經攻到七十三團主陣地,這裏距許世友的師指揮所老鷹寨僅兩百多米。
此時指揮戰鬥已經不需要望遠鏡了,許世友對劉理運說:“敵人不怕死,我們紅軍更不怕死,把你的敢死營拉出來,把這股敵人給我吃下去!”
劉理運一聲大喝,七十三團敢死營如同蒼鷹撲兔,衝進敵群用大刀刺刀與敵人展開拚殺,這股敵人還未解決,敵許紹宗師的彭煥章第一旅和趙鶴第七旅從紅七十三團和紅七十五團接合部突入二十五師陣地,敵人的先頭部隊已經衝到了許世友指揮所的山腳下。千鈞一發之際,許世友命令作為預備隊的紅七十四團團長潘幼卿:“馬上出擊,堅決把突進來的敵人消滅掉。七十三、七十五團用火力支援你們!”
許紹宗師的這股敵軍有數千之眾,從山腳仰攻到山頂,一路上幾經廝殺,一個個早已精疲力竭,腿腳酸軟,突然遭到七十四團以泰山壓頂之勢的攻擊。七十四團是二十五師的預備隊,蓄精養銳,敵人是疲憊之師,雖魯縞不能穿,在七十四團突然而猛烈的火力打擊下,敵人再也支撐不住,四處潰散。許世友大喝一聲,一把抽出插在背上的大刀,與陳海鬆一起率領師直屬分隊殺向敵人。
紅軍乘勝追殺敵人七八裏,將敵人趕至大麵山下的白沙河邊。僅這次進攻,唐式遵的幾個旅加起來損失了近一萬人。
長時間的正麵防禦作戰,敵我雙方都異常疲倦。川軍的戰法簡單愚蠢,硬打硬攻,結果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紅軍戰士除了正麵堅守外,還采用正規戰與遊擊戰相結合的方法,以多種手段,襲擾、打擊、疲憊敵人,削弱敵人的戰鬥力。
三十一軍二七一團防守在西線小通江河北岸,對岸是鄧錫侯部。鄧錫侯為了保存實力,不願意配合劉湘進攻,他的部隊在小通江河南岸堅守不出。二七一團團長王友均看到敵人不動,決定采用你不動我動的辦法,在了解清楚敵人的部署情況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王友均親率三十餘人的手槍隊,從平溪壩以北夜渡小通江河,穿過鄧錫侯部沿岸的防線,摸到敵人後方牛角嵌。這裏駐著鄧錫侯部一個團,因為長時間沒有戰鬥,敵軍情緒消極,防衛懈怠。王友均突然襲擊敵軍團部,戰士們手執大刀,衝進敵團部,王友均直撲敵團長臥室,聽到槍聲,敵團長慌慌張張從臥室裏跑出來,被王友均迎麵一刀,砍倒在地。團部裏都是些非戰鬥人員,一看到團長被砍死,一個個都跪地繳槍。王友均命令他們脫下軍衣,將這些俘虜捆成一串,每個人身上掛一個拉了弦的手榴彈,自己和手槍隊的戰士們穿上敵軍衣,化裝成敵軍,帶著俘虜和戰利品安全渡河返回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