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陰沉,壓抑,漆黑的天空烏雲密布,彤雲映照著都市霓虹的色彩,使原本就悶熱的六月徒添了一絲煩躁。
喧囂的夜市,沒有因為沉悶的天氣而寂靜,反而在低沉夜幕的渲染下多了一份躁動不安。悶熱,幹燥的夏季,夜幕籠罩下,街道上的行人來往不息,遵循著各自的軌跡。
一道黑影靜靜的站立在新安百貨大樓的樓頂,如雕塑般靜立不動,仿佛亙古而來,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世界。
是的,黑影給人的感覺就是高高在上,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似乎是一名拙劣的畫家,不滿意自己的畫作,而在這幅夜幕背景上強加進去的一個形象。就如他所穿的風衣,瀟灑,飄逸,但卻與六月的短袖格格不入。
文浩默默地轉頭,望向城市的一角,燈光的映照下,如陷入了回憶一般,溫潤俊秀的臉不自覺地帶著一點微笑。
順著文浩的目光望去,常人目力難以企及的遠處,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年正在和同伴告別。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少年的同伴走路腳步有點飄浮。等到同伴回家,少年也轉身順著街道走去。
看著少年雙手插兜,吹著口哨,走路左搖右擺,一副不著調的樣子,文浩微微笑著,目光有些遊離。帶著向往,還有絲絲的苦澀。
這就是老黑讓自己關注的那個學生?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應該達不到標準才是。可那又為什麼老黑特意叮囑自己仔細觀察一下這個學生……好像是叫遊歆的吧。
開玩笑?按照老黑的性格應該不至於。那到底是什麼情況?文浩微微搖頭,露出一絲苦笑,這個老黑,求人辦事還這麼拽,多說幾句會死啊?唉,算了。文浩歎了口氣,反正再過幾天老黑就要回去了。到時候再找他問清楚,順便算算賬,這幾年大家都有任務,還分屬不同部門,都沒怎麼聚聚。
到時候再灌他幾杯,現在還是把老黑的囑托辦好才是。
或許,還能做點有趣的事?文浩笑笑,看了看順著街道行走的少年,屈膝一縱,跳到了另一棟大廈的樓頂,在天台上迅速地向遠方跑去。高速的移動,使得文浩的身影模糊在夜幕之中,直至消失。
再次出現,文浩已經在少年即將路過的街口。這裏已經有些偏僻,路上沒有行人,轉角有個公交站台。文浩靜靜站在公交站台下,溫和地看著少年走近,眼中帶著一抹笑意,如同看著當年的自己。
似乎被文浩看得有些不自在,少年怪異地看了文浩一眼,擠出一個笑臉,不再左搖右晃,迅速向著拐角走去。文浩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少年走過街角,轉彎消失在視野之中。
轉過頭來,文浩目光看向快速超轉角奔去的三個青年,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悶燥的六月,穿著寬大的外套,卻並不像自己一副輕鬆的樣子,腳步焦急,沉重,明顯不是跟自己一樣的能力者。
奔跑中腋下微微鼓起,應該是配有槍械或者刀具。看來是衝著少年去的,文浩習慣性地分析著眼前的一切。
似乎,你還惹了點麻煩呢,少年。文浩仍舊一副輕鬆的笑臉。本來他倒不會管這種小事的,但誰讓老黑特別交代的呢,也隻好特殊對待咯。老黑,你又欠我一頓飯,文浩歎著氣搖了搖頭。
當三個青年即將從自己眼前經過的時候,文浩向左跨出一步,恰好攔在三人前方。
三人止住腳步,皺眉看向眼前俊秀的青年。當先一人長得倒算英俊,隻是左眉上的一道疤痕破壞了和諧感,添了幾分煞氣。狹長的眼睛閃爍著微光,狐疑的看了看文浩:“兄弟,讓個路?”
文浩沒有答話,仍站在原地,隻帶著笑意靜靜看著三人,眼睛微微開闔。
疤痕青年皺了皺眉,左邊一濃眉卻配著小眼的男子嘿了一聲,一副不耐的神色,準備向著文浩衝去,卻被疤痕青年伸手攔住。
疤痕青年再次開口,:“兄弟,這一塊我疤眼的名頭還算有點分量。麻煩讓個道,就當交個朋友。”一副低姿態的樣子,但話語間卻充斥著一股傲氣,那是絲毫不把別人放在心上的自大。
文浩無語地撇撇嘴,這逼裝的好,都裝他身上來了。還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敢出來冒個頭。算了,普通人的世界而已。文浩目光在三人身上遊移,沒有說話,眼中卻帶著明顯的不屑,挑戳著疤眼三人的神經。
疤眼右手邊的粗壯男子抿了抿厚嘴唇,不自覺地將左手放在腰間外套拉鏈上,看來是隨時準備掏家夥了。
文浩毫不在意,眼中閃過一絲嘲弄。能力者麵前,槍械刀具什麼的都跟玩具差不多。遊移一遍,最終將目光鎖定在疤眼身上,歎了口氣,似乎做出了某個重大決定。“你們……回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疤眼三人覺得文浩說這話語氣中竟然帶著一種莫大的恩賜,就像這個決定是對他們的獎賞。
三人一時沒反應過來,一時愣住了,相互看了看,都察覺到對方眼裏的迷惑。什麼年代了,還有這樣裝逼的?疤眼給左邊的小眼男子一個眼神,後者輕鬆一笑,向著文浩走去。
看來還是不死心啊,唉,為什麼非要逼我動手呢。文浩翻了個白眼,無語地搖了搖頭。
疤眼看了下文浩,對方斯斯文文,不像是能打的人,估計柱子一拳就能放倒。但為什麼自己心裏總有些不安呢。
對於常年跟街頭混混打交道,打架動刀都是家常便飯的疤眼來說,危機感是玄之又玄的東西。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自己就不會隻有左眉上有個疤了。小心謹慎,絕對是保命的不二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