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二妹費心。”最後再歎一聲,潘永榮告退出宮。
潘永榮為難,潘芙蓉又何嚐不為難?
她自小便不喜歡潘菡萏,因著名字的事很是記恨了她許久。不過到底潘菡萏隻是任性難纏,也無能力對她構成威脅,所以她對潘菡萏的種種作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做計較。
但是安適卻有不同的看法。
他不止一次地在她麵前提及潘菡萏,讓她把潘菡萏從安延身邊趕走。
盡管她一而再地向他表明她根本沒將潘菡萏放在眼裏,安適卻始終對此嗤之以鼻。
“任何人我都不擔心,偏這潘菡萏,你對她實在太過縱容。你隻知潘菡萏蠢,卻不知蠢人若是無所顧忌,比聰明人更危險。你要是念及姐妹情分不肯動她,我就替你把她處理了。”
潘芙蓉想起不久前跟安適的對話,吩咐人擺駕重華殿。
到重華殿的時候,宮人報說太子正在後院小酌。
潘芙蓉微蹙蛾眉,令宮人退下,隻身步入後院。入了後院隻見安適孤零零地端坐亭中,自斟自飲。
潘芙蓉上前,將桌上的酒壺拿起,“安適,你還小,不宜飲酒。”
酒壺被奪,安適也不搶回,隻是放下酒杯,拿起手旁的折扇,噙著盈盈笑意看向潘芙蓉,“潘芙蓉呀潘芙蓉,”他喚她的名,“你越來越溫柔了。”
潘芙蓉不解地看著他。對於這個她親手調、教出來的少年,她已經越來越看不懂了。
安適搖搖扇子,幾分調侃幾分正經,“從前你做事隻是妥帖,卻並無真心。而今你心中有愛,做事真心,自然比從前溫柔許多。”
盡管安適極力掩飾,但潘芙蓉還是聽出了他話中的酸楚。她明白,她越幸福,他便越孤苦。因為她離他們曾經共有的狠戾越來越遠了。
她承認自己的幸運,有人肯包容自己,在這個冰冷的世界裏,給她溫暖。或許這樣的幸福她並不配擁有,但是為了守護這份幸福,她會比任何時候都要拚命。
“安適,我很抱歉。”潘芙蓉低聲道歉。她終究未能陪他到最後。
“不用道歉。”安適抬首看了看她,鳳眸清朗,“本就是我自己的路。況且你已經給過我幫助。”
“所以,作為回報。”安適語調一轉,又恢複了吊兒郎當,“我替你收了潘菡萏。”
“安適,”潘芙蓉問得有些小心翼翼,“若我希望你放過潘菡萏呢?”
“潘芙蓉,我很抱歉。”安適立起身來,朝潘芙蓉歎了口氣,“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已經不再是我的夥伴,所以再也不能影響我的任何決定。勸我不如去勸潘菡萏,她不自投羅網的話,我還是可以考慮放過她的。”
安適說完,長笑數聲,從亭子裏離開了。
三月,潘菡萏入宮。
五月,安適入太子府,納侍妾三名,潘菡萏為其一。
次年,潘菡萏自縊於太子府中。
後有大玄野史稱,延帝駕崩後,右相潘永榮之所以堅決擁護五皇子與太子爭奪皇位,皆因早年太子曾設計讓其胞妹下嫁於他,後又殘忍地將其逼死。至於太子為何如此對待一介女流,太子與右相胞妹有何仇怨,至今無人知曉。不過據傳曾有人尋到右相胞妹遺書殘稿一份,上麵能夠隱約讀出一句“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她”,當中情由,實在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