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靈含淚說道:“姐姐,爹依然昏迷不醒。”
陳妙低頭看了看父親的手腕,隻見右手脈搏處,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傷口處上過了藥,但是手掌卻疲軟的耷拉著。
她默然歎息,對於氏說道:“靈兒,你在家守著爹爹,我去請大夫。”
陳妙去了前街,請了一位專治跌打的老大夫來。
老大夫細細看了看陳玄澤手上的傷,搖頭歎道:“傷口倒是無礙,隻不過即便日後好了,這隻右手也難以再像以往那樣靈便了。”
陳妙心中一沉:“能好到什麼樣的程度?”
老大夫思慮著說道:“能做到生活自理,已是極好。”
送走了大夫,陳妙又去藥房取了藥,獨自坐在院中用小火爐慢慢煎著,心頭一片惻然。
如今弟弟年紀尚小,爹爹的手又殘疾了,等醒來還不知又是一副什麼樣的光景,更還有三百兩的外債,該如何是好?
陳妙滿腹愁緒,忽然聽到陳靈低聲輕喚,她轉頭望去,原來是陳玄澤醒了。
陳妙連忙放下手中的蒲扇,朝裏屋奔去。
陳玄澤果然已經醒來,望著滿麵流淚的一雙子女,黯然歎道:“唉,是爹太急於求成了。”
陳妙低聲問道:“爹爹,你為何總是不死心呢?”
陳玄澤慘然說道:“你們的母親早亡,爹爹不能再讓你們姐弟兩個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那杭飛玦奪了我們的家產,爹爹要從他手中再奪回來!那都是我們陳家的祖產啊!”
陳妙吸了吸鼻子,將淚水硬是逼回了眼中,輕輕說道:“爹爹,女兒不求榮華富貴,隻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夠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這就已經足夠了。”
陳家原本是雲州府的富戶,陳玄澤曾是雲州最大的賭坊“金再來賭坊”的大老板,所以他們一家原本所住的地方,就是雲州北城內最為繁華富庶之處,一套三進的大宅院,光伺候在內院的丫鬟仆婦也有十幾二十個。雖然陳玄澤的發妻於氏早亡,但陳玄澤極為疼愛這姐弟兩,雖然大富大貴,卻依然沒有續弦,獨立撫養著這一雙子女。
隻可惜坐應了那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原本家大業大的陳家,卻因為某日陳玄澤與那杭飛玨賭博,不光將“金再來”賭坊輸了,連帶著將萬貫家產也輸給了人家。
幸虧陳妙手頭還有一些母親留給她的嫁妝錢,一家人才不至於流落街頭。
大宅子是住不得了,一家三口搬離了豪門宅院,遣散了奴仆婢女,搬到了北城隻帶著一個小跨院的半新宅子裏。
宅子隻有大小共三間房,冬冷夏熱。
陳妙原本想著,雖然家敗了,他們還有一雙手,勤勞些總能再掙回來。卻沒想到父親心中無法咽下這口氣,這些日子竟然又回了賭坊,想再將家業都贏回來。
可陳玄澤卻想不到,雖然他有一手好賭技,可是那杭飛玨既然能從他手中贏下陳家這麼大的家業,手下肯定就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他即便再去,無論再賭多少次,依然是個輸字,隻不過會搭上更多的銀錢罷了。
陳妙環視著這座小宅子,這才住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隻怕,即便是這所小宅子,也無法再繼續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