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興安嶺原始森林末梢,是一片人跡罕至的地方。一個靠著森林吃飯的小村落就坐落在這裏。
沒有公路,沒有超過兩層的房子,無論是從這個村子的規模還是經濟條件都注定村子的名字不會為外人所知。
在村口的土包上有一棵大柳樹,一個喝的醉醺醺的老頭就靠坐在那裏。
這個老頭大約七十多歲,穿著一身草木灰染的單麻衣服,花白的頭發,眯著眼睛似在打著瞌睡。
在他前邊的小石桌上,擺著一盤已經吃了半碟的花生米。而他的右手,則拿著一瓶東北特產的白幹二鍋頭。
隻聽他一邊喝一邊用京劇唱到:“斬不斷,塵世路。千萬疆土不容我!看不穿,天下事。為何周公不吐哺……”
完畢,狠狠的啜了一口酒。酒很烈,剛下肚,便如同一團烈火呲呲的從肚子裏往喉頭竄,直衝的老頭打了一個酒嗝。
如果是一個懂京劇的過來,一定會為剛才那段字滑圓潤的老生唱腔所驚訝。
鏗鏘有力卻有一種悲涼從中而來,很難想象會是從一個七十多的老爺子嘴裏出來的。
半瓶酒沒經的住幾口喝,當碟中的花生米和瓶中的酒告罄的時候,老頭拍了拍身上的土自言自語道:“也該來了吧!”
說著,向遠處翹望了一下,見沒人影,就靠著柳樹打起盹來。
村前小道,一陣銅鈴聲從遠處傳來,一大一小兩個黑點從遠處逐漸靠近,慢慢的變大,最後才分清是一大一小倆個人影。
那個大的身影也是一個老頭,穿著老式的卦服,頭戴四角帽,左手持一個算命的命帆。
這個命帆似乎與普通的命帆並無不同,隻是上麵多了兩列大字。
上麵左邊寫道:“世事如棋,乾坤莫測。”
緊接右邊書著:“行到水窮,坐看雲起。”
老頭右手也不閑著,持著一鼎發綠的銅鈴,一邊向前走,一邊隨著韻律不住的晃著,想必剛才的鈴聲就是這裏所傳出來。
至於身邊那個小的身影,則是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剪著一個鍋蓋頭,胸前挎著個墨綠色的軍用水壺。
由於步子小,為了跟緊前邊老頭的步伐,基本上是一手抓著老頭的衣角,一路小跑著。
細細的汗珠已經掛滿了他的額頭,而他卻絲毫沒有空隙去擦一下。
鈴聲越來越近,靠著柳樹坐著的醉酒老頭睜開眼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揚,便繼續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總算是來了,可沒白瞎了我這一碟花生米和半瓶老白幹!”
那持命帆的老頭似乎也早早預料到醉酒老頭會在那裏一樣,帶著那個鍋蓋頭小男孩直接走到樹蔭之下。
也不管醉酒老頭願意否,將命帆靠在一旁,徑直坐在了他旁邊,緩緩的從小男孩的身上將軍用水壺取了下來,向著醉酒老頭遞過去,說道:“欠你的就剩這壺酒了,這酒你喝完後,我們黃門便不再欠你們玄門一絲一毫了!”
醉酒老頭聽完這話,不可置否的搖了搖頭。
睜開眼,將那個水壺接了過來,擰開水壺蓋子,將鼻子湊過去聞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壺中的酒倒了一水壺蓋,細細的啜了一口。
待到喉嚨微微動了倆下,才感慨道:“不愧是有‘杯中落淚,心中流愁’之稱的沁香汾酒啊,的確不是現在的那些世麵上的酒可以比的,這酒我接下了。”
醉酒老頭一邊笑笑,將壺蓋擰上,把水壺放到一旁。一邊從背後抽出一杆老式煙槍來,遞到算命老頭跟前說道:“你也嚐嚐東北這邊的蛤蟆泡煙,雖然不算名貴,卻有一番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