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走了嗎?”瘦子譏笑的哼了一句,像是看猴似得看了皮三幾秒,然後便走了出去。
“什麼東西!”皮三狠狠的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見到三人遠去,剛才躲了起來的老板和老板娘從後廚出來,然後坐到皮三跟前,戰戰兢兢的問道:“剛才那些人是什麼人啊?”
“誰他媽知道,在這裝了半天,最後說認錯人了,什麼東西!”皮三說著再次朝著門的方向吐了口痰。
“得,三兒,這天下大了什麼人都有,來,喝酒消消氣!”這店老板從頭到尾都一副爛好人的模樣,讓趙楓心裏覺得很是不舒服。
除了兜裏多了的錢能讓心裏稍加安慰外,好好的心情被不速之客給弄個稀碎。
皮三本身還打算帶著趙楓去城裏逛逛,可現在一絲心情都沒有了。吃過飯便回到老關那裏,準備取了車子回趙王城。
“鐺鐺鐺”三短一長的打鐵聲從打鐵鋪那邊傳來,傳到趙楓的耳朵裏亂糟糟的,趙楓仿佛能聽的見那被稱作劉老爺子的打鐵老頭在耳邊開口唱著那近似瘋癲的小曲。
“殺,殺,殺!
天不仁慈殺殺殺,
地不養人殺殺殺,
人言可畏殺殺殺,
殺淨不平殺太平,
世道歸底殺殺殺。”
這聲音仿佛從裏到外就是從趙楓腦海裏傳出來一般,一刻都不停歇,等到最後竟然隻剩下三個字:殺殺殺!
趙楓病倒了,從太原回來的半路上就倒了,躺在皮三空落落的驢車上一直哆嗦著,把皮三嚇個夠嗆。
“怎麼這時令了還能染這麼大的風寒啊,他這樣子喝什麼吐什麼,隻能先紮針放點血,然後先緩著看看吧。”
回到陳記,皮三趕忙找了個郎中過來,得到的卻是這麼個回答。
“實在不行送醫院吧,這都發抖了!”陳老頭在一旁看著趙楓都開始痙攣了,有點害怕。
“這是風寒,去了醫院也沒用,也是在那裏輸點葡萄糖躺著。”郎中說著捋著趙楓的手指,然後在每根指頭的指甲腳邊都紮了一針,黑色的血立馬出來一灘。
“要能發一身汗就好了,可千萬不能讓這孩子見風,要不然可就難辦了。”郎中收著針,對著陳老頭和皮三囑咐了一聲,而後就走了。
剩下皮三在旁邊懊悔著自言自語道:“早知道要發汗,那大皮襖留一件就好了。”
“你這是怎麼帶的啊,怎麼這一天的功夫,小楓這孩子就成這樣了!”陳老頭剛送完郎中,回屋對著皮三埋怨到。
“誰知道啊,從太原走的時候還好好的,誰知道半路上就成這樣了。”皮三心裏也很是著急。
“算了,咱先出去,讓他歇著,看一晚上再說。”陳老頭說著拍了拍皮三的肩膀,而後兩人就走了出去。
迷迷糊糊中,趙楓覺得喉嚨裏有東西不停的翻騰,手腳輕飄飄的,可是動一下又覺得如灌了鉛一般。他能清楚的感覺到細汗從頭皮的縫隙滲出去,然後在頭發根處聚成滴,而後順著發際線往下流,可卻又死活睜不開眼睛。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可以感受到身體任意一部分的感覺,哪怕是一根毫毛。可身體之外的世界卻又把他排隔開來,他覺得這樣就很好,自己可以安心的睡去,哪怕一直這麼睡下去……
村野古道,蟬啼草香。
一棵大柳樹在前邊看的很是真切,一陣陣的銅鈴聲從耳畔傳來,叮鈴作響。
老頭子頭戴四角帽,身穿八卦服從遠處而來,左手持著寫著“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的卦帆,打趙楓身前走過。趙楓本想要和老頭子打聲招呼,可是口喊不出,手腳動不了,急的滿頭是汗。而老頭子也仿佛看不著一般,眼神都不往趙楓這裏看一眼。
大柳樹那邊也有一個老頭,趙楓看著這人陌生的緊,可是卻又像在哪見過一般,待要仔細看清他的臉頰時,卻發現這人也正抬起頭邪魅的看著他在笑。而剛才本來模糊的臉竟然開始變清晰,那分明就是打鐵老頭的模樣!這老頭在看著他笑的更加邪魅。
趙楓已經預感到他要說什麼,身體不自覺的開始抗拒,嘴裏想要大喊“不要”卻怎麼也喊不出,慌忙的想要用手捂住耳朵,可聲音卻已經傳進了耳中!
“殺殺殺!”
“不要!”趙楓再次高喊,結果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了下來,止不住的喘著粗氣。
“總算是醒了!”
趙楓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正睡在陳老頭的炕上,而在他身邊,老頭子,陳老頭,還有皮三看著他顯然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