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劍,
殺氣蕩。
劍走輕靈,
矯如遊龍。
殺者之劍,一寸長,一寸險,寸寸不留情。
守者之劍,天衣無縫,滴水不漏,無懈可擊。
我在賭,賭他當日輕狂,並未發現自己一招一式有何不妥之處;
我在等,等那個致命的破綻,唯有此,才可反敗存活!
體力不支,漸落下風,額頭滲出密密汗滴,對手依然輕鬆有餘,換了雙手執劍,依然頑固地等那一刻……
死殿告訴我,不到最後,不要放棄;生死存亡,往往能在最後一刻顛覆!
事在人為,人定勝天!
拚到最後一刻……若敗了……也是死得其所,不留遺憾拂衣去!
就是這一刻!如那日一樣,我欺上,不是揮袖,而是,揮劍——
他似乎也反映過來,向後縱身,刺出一劍,卻是晚了……
頭微微避開去,他的劍擦過我的脖子,微微刺痛,我的卻……刺入他腹中半分……再入半分,就是要害!
將劍拔出,他悶哼了一聲,左手捂著傷口,右手拄著劍單膝跪下去,黑發遮了他的顏,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雅兒,你果然已經……超越了我……”
“請師父遵守你的諾言!”我冷冷地說,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幾聲低低的咳嗽,我停了腳步,側耳傾聽,他聲音沙啞,說話似是艱難:“我答應,閣中永不再接你和殷俊月的冥貼!”
“甚好……”一邊走,隨手將手中的劍丟在一邊,捂住了胸口,精神高度集中,內力透支的後果是胸口劇痛,腳下也脫力了,軟綿綿的不像踩在實地上……
月光迷蒙,樹影摩挲,腳步越走越慢,心裏依然不安……
花了半柱香時間,好不容易看到了民屋,靠在林子邊上的大樹低低喘了一會氣,猶豫了一會,還是轉身奔回水潭……
淅淅瀝瀝的水聲漸近……腳步也越來越快……
看著水潭邊倒在地上的黑影,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隻手依然捂在腹部上,另一隻手遮住了眼睛,都什麼時候了,這人竟是在低低地笑麼……
腳步聲驚擾了他,他將臉上的手放了下來,有一瞬間的戒備,看到我後,模模糊糊露出怔怔的表情,“雅兒?”語氣又輕又驚訝,似乎不敢相信我去而複返。
我撇了撇嘴,麵無表情低下身體去扯他的衣服,他掙紮了一下,未果,“你……想幹什麼!”他無力地說。
流了這麼多血當然無力啦,一邊想著,一邊低聲嗬到,“閉嘴!”也許我從未用這麼嚴厲的口氣跟他說過話,倒是一下子不動了。是的,大爺我心情很不好……正處於自我唾棄的心情……
翻出了他身上的金瘡藥,看著他白皙的腹部還在持續流血的深深劍痕,眸子又是暗了幾分,心情越發不爽了~~
我脫了上衣,又脫下了裏衣,才發現肩頸也是一片暗紅,摸了摸脖子,最後一劍他也給我留下了印記呢,傷口不深卻很長,血已經止住了……回去又要浪費碧玉膏了……
褻衣是極好的絹料,卻是極其難撕,好不容易撕了幾個長條,我已經累得半死了。就著清泉不甚溫柔地幫他擦了擦血跡,又撒上了金瘡藥,他似乎怕疼,嘴裏發出嘶的抽氣聲,怕疼?我撒得更歡了~~聽到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又咬住了嘴唇,我才放手。
將他輕輕扶起來,一點一點地幫他包紮,好在我以前也經常幫自己包傷口,滿意看了看嚴嚴實實的傷口,傷口沒有滲血,果真是好藥,那兩年我可是多虧了它……
幫他把衣服穿上,自己也穿上外袍,輕輕打了一個寒戰,已經深秋,夜寒露重,運不了功還是有點冷的……
挫敗地看了看依舊一動不動的他,還好,剛才他隻是盯著我動作,沒有說什麼的話……歎了一口氣,把他摟在懷裏,斜斜地靠坐在大樹下……他應該也運不了氣,這樣,兩人還能取取暖……嗚……好恨自己的心軟~~~
月光下,他的黑發蜿蜒披在我的懷裏,還是那俊顏,不過臉色更加慘白,嘴唇更是發黑,隻有一雙烏黑的眸子還有些神采,這幅樣子,還真讓人無奈……我將他摟得更緊了,另一隻手握住了他冰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