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睡夢中的於昉感受臉上有冰冰涼涼的觸感,嘟囔著揮了揮手,一拱一拱將自己埋得更深。
頭頂上的人溫柔的嗓音帶著笑意:“懶鬼,快起床啦。今天不是要回去麼?剛你媽媽有打了個電話,我接了。”
還在睡夢中的人忽然被電了一下般從床上蹦了起來,“你說什麼?你接了電話?”眼睛圓睜著,讓人絲毫不懷疑下一刻他的眼珠子瞪得要脫窗。
於昉精瘦的身材大片裸|露在外,藏在皮膚下的肌肉線條沿著胸膛、腰線沒入被子中,郭迅噗嗤笑,修長的手指惡意地掃過他的腰,惹得於昉一個激靈趕緊躲回被窩裏頭,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看他的笑就知道郭迅多半再耍他玩呢,“我、我才不要讓你碰了啦,冰死了!”雖然嘴很硬,可是卻忍不住連耳根子都紅了。
“好啦,不鬧你了。”郭迅輕飄飄趴在床上,與於昉額頭抵著額頭,“趕緊起床吧,今天年三十,回去好好陪家裏人過。”
於昉甕聲甕氣:“知道了。”
“寶貝兒,親一個。”郭迅撅起嘴。
“惡質!”於昉白了他一眼,卻仍是湊上去親吻他那冰冷的唇。
以前,郭迅的手總是涼涼的,就算是酷暑炎夏也是冰涼涼的,就像根恒溫冰棍兒似的,秋冬季節就更冰了,得揉搓好久好久才會暖和起來,可那時候,他的心是熱的,血是熱的,連眼神也是熱的。現在,他多麼想暖暖這個人,卻總也辦不到了,隻有那雙眸,依然溫熱如初。
於昉手上拎著一堆東西,站在玄關的台階下,任郭迅給他整理完圍巾,才說道:“我走了。”
“路上小心,寶貝兒。”郭迅笑眯眯揮揮手,“早點回”這三個字含在了嘴裏,不吞不吐卡在那兒,憋得有些,難受。
這座城市冬天是不下雪的,風卻很大,刁鑽地跑進領子裏,袖子裏,叫人不得不縮手縮腳,恨不得團成球兒。
於昉坐在出租車的後座,看著車窗外被風吹得似乎格外脆弱的樹。
他那那時候逃避,去了很遠的城市,那裏冬天雪下得很大,銀裝素裹,仿佛整個天地都被刷染成了白色,目之所至,皆一片蒼茫,那一刻心胸真的是好開闊,真的仿佛忘卻了所有,一呼一吸,隻為自己。
可太陽出來,雪化成水,髒兮兮的,就仿佛提醒著自己那些深掩起來的東西根本就不會消失,它依舊在那兒,如一根最細的魚刺卡在肺腑,呼吸之間,叫你疼痛卻又不至於死掉。他怎麼會那麼愛那個男人啊?他又為什麼那麼愛自己啊?於昉心裏有兩個小人彼此爭論,誰也不讓誰,誰也贏不了。
“爸,媽,我回來了。”於昉用腳頂開門,將自己以及一堆物品擠了進去。
於母甩著手上的水,趕緊過來接,“哎喲,小昉可算回來了,我還擔心你不回來了。怎麼樣?公司裏還忙不?”
“行了,老太婆,人孩子都回來了你瞎叨叨什麼,趕緊做菜去。”於父適時出聲趕走老媽給他解了圍。
於昉嘿嘿一笑,坐下喝了口熱茶,舒爽地“啊”了一聲——老爹泡的茶就是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