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羽用他那瘦弱的身軀從後麵死死的壓著陳有為肥大的軀體,兩隻手用盡全力的捂著陳有為的嘴,是為了不讓毒藥發作時的陳有為發出過於痛苦的喊叫聲。
不過陳有為已經死了很久了,那具肥大的軀體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跡象,可是張羽還渾然不知般的不顧一切的使勁捂著陳有為的嘴,直到兩隻胳膊酸疼得失去了知覺,無力的搭拉了下來。
這種速效的毒藥發作的極快,中毒的人通常都死的十分痛苦,陳有為那雙始終被擠成一條縫的眼睛終於如願以償的瞪大了一回,瞪得幾乎快要爆出眼眶,顯然是到死都沒有明白一個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親信為何要出賣自己。
張羽回過神來,他終於意識到陳有為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被他親手殺死了。
“這下,解脫了嗎?”
張羽的視線莫名的模糊了,眼眶中有止不住的淚水流了出來,他的本心告訴了他答案。
張羽終究還是成了他最不想成為的那種人,今後的人生中,罪孽將與他如影隨形,成為揮之不去的噩夢。
不過,這個時候一份罪孽與兩份罪孽比起來,對張羽來說已經不會有太大的區別了。
張羽拂袖拭掉了縱橫的老淚,吹滅了陳有為房中的蠟燭,這才避開了守夜的下人,溜到了陳家儲物的房間。
矮櫃上的鎖嚶鳴一聲,隨著卡簧的脆響,張羽怔怔的拉開櫃門,看見了陳嘉芝那恬靜淡雅的睡相。
女孩均勻的呼吸著,舒展的眉眼間看不到絲毫煩惱的痕跡,更渾然不知即將到來的厄運。
張羽心如絕壁,萬念俱空,一雙枯槁的手伸向陳嘉芝的頸間,緩緩使出了足以讓人窒息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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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戴雲山後山那一片茂密的竹林中那塊突生出的圓形空地上,萬物剛剛接受過銀針的洗禮。
唐薇薇麵前扇形張開的大地上,那些被斬斷隻剩半截的翠竹的同一側上,都紮滿了數不清的暗器。
馬辰珂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衝到唐薇薇的近前,他渾身裹在刃絲編織成的防護網中,身體盡可能的縮在一起減少被攻擊的範圍。
奈何他手中數十根的刃絲也沒能完全抵擋住那些小小銀針的洞穿力,被帶著風勁的銀針紮了個殘破不堪。
盡管全力避開了要害,馬辰珂的左腿上還是中了六七根毒銀,所幸準備這一套“豪舞·百轉千回”的毒針需要耗費大量的毒藥,所以銀針上淬上的毒倒也不是多麼厲害劇毒。
不過就算是這樣,可如果讓這毒蔓延到了全身,怕是不死也得落個殘廢的下場,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四肢但凡有一丁點兒的不靈便,都會造成莫大的不好影響,成為無法跨越的阻礙。
馬辰珂一口暗血卡在喉頭顧不得逼出來,運起脈力火速封住了左腿根部的九個大穴,毒血循環不開,一條左腿登時就變了顏色,慘得發綠。
唐薇薇也不輕鬆,香汗淋了一身,綁著右小腿的黑紗整個都被血泡成了稠狀,粘在血肉裏扯一下都會疼得無法忍受。
自己這邊鬧得這麼厲害,莊心洋也沒有過來援手,唐薇薇心裏大致也有了底,要不是唐樂林遇到了危險使莊心洋脫不開身,那就是莊心洋自己也受到了什麼人的伏擊吧。
見馬辰珂扶著一根斷竹強自又站了起來,唐薇薇不禁皺眉,連問道:“還要打麼?你們就那麼想置唐樂林於死地嗎?就算犧牲自己的性命也沒關係嗎?”
馬辰珂抖掉了手中纏得淩亂的破損刃絲,在腰間摸索了一陣,卻發現自己常用的三組刃絲已經全部用光了。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神情又恢複到了平時那抹也抹不開的慈祥和善,這一聲歎息,就好像麵對自己孩子的撒嬌時,父母的那種無可奈何的妥協。
馬辰珂這才緩緩從麻布上衣的裏兜裏又掏出一套刃絲來,就像是拿出了珍藏著舍不得用的寶貝一樣,馬辰珂看那刃絲的眼神中甚至閃過一絲追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