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驛站,炎字間。
房門忽的開啟,一個茶鋪老板打扮的人步入房內,那行走的姿態,已然不再是一個商人。
已經屋內密會多日的炎庭局眾將與官員看到進了房間的茶鋪老板,連忙敬呼了一聲:“柳大人。”
高峰也跟著行了個禮,隻有鄒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打扮成茶鋪老板的柳寓微微頷首,將頭上的汗巾扯了,坐回了首座。
原來,唐家與千荷亭在界碑兩側對峙,搞得在離別驛站做買賣的人都坐立難安,通通撂下攤子暫時回了鄉避避風頭。
本來這離別驛站也該關門大吉,可柳寓怎麼舍得走,幹脆付了重金打發了走了老板,將自己一眾手下通通打扮成了店家的模樣,把這裏霸占了下來。
原先不是披盔戴甲就是華服加身的一幫人,如今搞成了商人打扮聚在一起,頗有些民商會的感覺。
“唐謹銘這個人不簡單,要對付唐家還得從長計議,不過沒關係,我們這次的目標隻是千荷亭,大事將成,諸位,準備動手吧。”柳寓言畢,挑起一抹得逞的陰冷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大事將成?是說千荷亭和唐家就要打起來了?”鄒璟疑了一聲,問出了在場所有人想問卻又不敢問的問題。
“不錯,就在今晚。”柳寓高挑著嘴角自信逼人。
“哦?憑什麼這麼肯定?”鄒璟才不愛信。
高峰默默觀察著在場眾人的臉色,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因為他明顯的感受到了幾道不悅的視線,投向了無禮得口無遮攔的鄒璟。
“直覺。”柳寓隨口說道,似乎想要賣個關子。
“噗——哈哈哈哈……。”鄒璟忽的沒頭沒腦的大笑起來,一如既往,止也止不住,“哈哈哈——是嗎——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實在太好笑……哈哈哈。”
然而,笑聲未落,冷兵先覺。
“鏘——”然一響的出鞘聲,鄒璟的斜側麵,一道火舌猛得竄了過來。
“無禮之徒!”出刀的炎庭局將領怒喝著,這一招殺意滿滿,絕沒有留情的意思。
鄒璟猛然收住笑,淡然看著那一刀直奔過來,竟然絲毫沒有懼意,反而露出解脫的神色來,那表情好像在說“殺了我也無妨”。
突然,另一道火光從鄒璟身邊飛速閃了過來。
兩道火光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火勢眨眼間熄滅,隻見高峰一隻手生生接住了這把來勢洶洶的寬刀,刀刃砍在了高峰指間數不清的金銀戒指上,沒有傷到他分毫。
如此同時,房中又接連響起了幾道拔刀聲,但是拔刀的那幾位將領並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看了看柳寓。
其實就在鄒璟大笑的時候,不能說柳寓沒有起絲毫的殺心,倒不是他好麵子,而是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的覺得眼前這枚棋子可能會超出自己的控製,但是那個殺意轉瞬即逝,並沒有繼續下去。
“鄒姑娘天性如此,冒犯了各位大人,高某替她給各位大人賠罪。”高峰心知人在屋簷下,總不能讓柳寓先開口,連忙放開了手中的寬刀,賠禮道。
“哪裏的話,是我們的不是才對,趙將軍,你若是真的傷了鄒姑娘,我會很苦惱的啊。”柳寓語氣中帶著點責怪,看向了出刀的趙將軍。
“是,屬下一時衝動了,還請鄒姑娘不要介懷。”趙將軍不甘不願的賠不是。
“剛才還想要我的命,現在又讓我不要介懷,將軍是在開玩笑嗎?”鄒璟全然沒有要買賬的意思。
趙將軍麵頰一抽,忍住沒有發作。
“鄒璟!”高峰在一旁低聲喝止,“你這是做什麼?不要命了麼?”
“多管閑事。”也不知鄒璟說的是剛才救她還是這回,她嘀咕了聲,終於沒在做聲。
“哈哈,鄒姑娘直言直語,是個爽快的人,這沒什麼不好,趙形,還不坐下。”柳寓打了個圓場,不想再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
“是!”趙將軍看出柳寓的不悅,趕緊坐了下來,不再去看鄒璟那邊。
“已經在這閑了這麼多天,不知道柳大人究竟還要等多久,才肯告訴我究竟要我做些什麼?”鄒璟有些催促的意思。
“雖然我們這次的目標並不是唐家,但是唐家遲早也是我們要對付的對象之一,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在蜀中埋下一顆種子,而這顆種子能不能開花結果,就要看鄒姑娘你的本事了。”柳寓說的意味深長。
“這是何意?”鄒璟追問。
“唐家與千荷亭之爭,讓大燮與蜀中乃至邊境的商貿一時間混亂,原本由唐家操持著的蜀中堅不可摧的貿易網現在終於有了空隙,我需要鄒姑娘你利用這個機會,在這個唐家無暇顧及的當口,打入這條關係網,用幾年的時間都沒有關係,要在當中立住腳,以圖將來之便,不過,未免被人察覺意圖,朝廷沒有辦法給你提供太多的便利,和整個蜀中的商人周旋,不知道這個差事對不對鄒姑娘的胃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