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樂林昏了過去,別說他自己,就連眼看著這一切發生的肖萬生和展鵬都驚了個半懵。
要知道唐家和千荷亭的水蓮堂修習的大都是強橫的攻術,像這種棉裏帶針的製敵之法盡管也有所耳聞,不過一向都被人當做軟骨子的笑談。
然而當他們眼睜睜看著前一刻還暴戾的準備大打出手的唐樂林就這麼毫無反抗之力的倒在了地上,心裏哪還有半點輕視之意。
肖萬生怔怔打量了那個粉衣女子一眼,恍然間好像想起了什麼,連忙縱身急掠上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謙卑道:“敢問這位可是一夕幽夢前輩?”
“前輩?哈哈哈——叫我幽夢就好了嘛,前輩前輩的,老巴巴的,多不好聽。”一夕幽夢嬉笑道。
“豈敢!晚輩乃是千荷亭水蓮堂首席,肖萬生,我們亭主特意吩咐晚輩來此恭迎前輩,不知為何沒有看見前輩的車馬和隨從呢?”肖萬生不解道。
“你說他們呀?”一夕幽夢指了指遠處一片正蜂擁在一處的人群,說道,“小女的車隊剛一到,就有好多的難民圍了上來,我看他們可憐兮兮的樣子,便讓下人分點東西給他們吃,所以嘛,小女就先自己過來了。”
“這幫亂民,真是豈有此理!容晚輩這就帶些人過去把他們趕走。”肖萬生蹙眉,這貴客剛來就出了這樣的亂子,也不知道師尊那邊怎麼交代才好。
“哎呀,不必不必,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夕幽夢隨意的擺了擺手,顯得毫不在意。
可肖萬生卻沒有作罷的意思,他急著解釋道:“前輩你是不清楚這幫亂民啊,對他們越好心,他們就越會得寸進尺,萬萬縱容不得,否則怕是會釀成更大的禍端呀。”
“禍端?萬生真會說笑——”
隻見一夕幽夢說話間,眼神忽的一冷,聲音裏頓時充滿了高傲,她接道,“一幫身體內流著下賤血統的愚民,也能鬧出什麼值得人操心的禍端嗎?”
肖萬生一怔,這一夕幽夢的轉變太過突兀,仿佛周圍的空氣也隨著她的語調結了冰。
“那……那便聽前輩的……”肖萬生渾身發寒,隻好支支吾吾的應承了一聲,瞥了瞥撲倒在地的唐家少年,轉口問道,“對了,方才真是多虧了前輩的出手相助,才化解了一場惡戰,那麼晚輩就先處置了此人,再替前輩引路。”
說著,肖萬生抬劍,對準唐樂林的心口便要刺。
“哎!?你做什麼!”一夕幽夢驚道。
肖萬生一頓,愣道:“當然是殺了此人了。”
“那可不行,這個小哥現在歸我了。”一夕幽夢揚了揚臉。
“哈?歸您了是……是什麼意思?”肖萬生眨了眨眼。
“就是字麵意思咯,要怎麼處置得我說了算才行。”一夕幽夢答道。
“可是……前輩,此人乃是唐家之人啊!”肖萬生辯解。
“所以咧?”一夕幽夢偏頭問道。
“我千荷亭與唐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朝廷明明正在與唐家交戰,而此人卻悄悄來到了大燮,其中定然是有什麼陰謀,若留下此人,後患無窮。”肖萬生一提起唐家就莫名火大,語氣不自覺變得尖銳了起來。
“那是你們千荷亭的事,跟小女有什麼關係,人既然是我擒住的,那自然就是我的人了。”
粉衣女子含笑看了一眼已經徹底失去知覺的唐樂林,沒再理會肖萬生,準備上前好好看看這個少年究竟有什麼特別。
可她剛踏出一步,便看見一個整整矮了自己一頭的淺藍身影擋在了自己身前。
“不……不許你傷害樂林哥哥……”陳嘉芝鼓足了勇氣,張開雙臂護在唐樂林身前,雖說眼前的這個姐姐看起來並不駭人,可陳嘉芝的身體仍在止不住的輕輕發抖。
“噢?這小哥原來叫‘樂林’呀,名字是普通了一點,不過沒關係了。”一夕幽夢嘿嘿一笑,哄道,“小妹真是的,姐姐怎麼會忍心傷害你的樂林哥哥呢?”
“真的?”陳嘉芝懦懦的問。
“嗯,真的。”一夕幽夢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為什麼樂林哥哥忽然就不動了,他會不會是死掉了?”陳嘉芝忍著沒哭。
“不會不會,姐姐隻不過就是讓他好好的睡上一覺而已啦。”一夕幽夢滿麵和善的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搭在陳嘉芝的肩膀上,一字一句的接道,“就,像,這,樣~”
話音剛落,隻聽空氣中忽的茲茲作響,一夕幽夢掌中霎時竄起幾道雷絲,流入了陳嘉芝的體內。
一瞬間的刺痛隻讓陳嘉芝放出了“呀”的一聲驚呼,就兩腿一軟,跪倒在了唐樂林的身邊。
“嘖嘖,這兩人傻傻的倒是挺般配,倒不知道這個小妹妹的血統是不是也一樣有趣呢?”一夕幽夢饒有興致的說著,便轉過身問肖萬生,“這個小姑娘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