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奉行傳承之命的一夕本家、突然出現敵友不明的唐家暗組,以及千般尋找求不得的陳氏遺孤,一時間竟全部齊聚在了這千荷亭之中。
盡管樣樣單獨看來都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可在放在一起,總歸還是得分出個輕重緩急。
陳氏遺孤既然找到了,那便也不用急於一時應對,倒是身邊這位來自本家的三小姐需要盡早對付了才是。
於是一夕水棠暫且按下了陳氏遺孤的事情,讓肖萬生先行領著她與一夕幽夢兩人前往關押唐家暗組首領的地方。
哪知三人剛走到式水幽室所在的院落門口,便聽到裏麵傳來許多嘈雜的腳步聲,似乎還有人在著急忙慌的吵鬧著什麼。
肖萬生聽得皺眉,連忙搶步當先衝將了進去。
“吵什麼吵……”肖萬生正要訓斥那些看守弟子兩句,卻一眼看見了式水幽室屋頂上的那個大窟窿,登時就噎得他沒了下文。
一夕水棠蓮步輕移,無聲的跟了上來,沉聲問道:“發生何事了?”
眾弟子一見亭主大駕,頓時有些慌了神,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誰也不敢開口。
“都聾了嗎?師尊問的話聽不見麼!”肖萬生狠狠遞過去一個眼神,他可不想讓這件事壞了自己的前程。
無奈之下,一個看起來應該是這些看守弟子之中輩分較長的男子這才緩緩走出了人群,懦懦答道:““水蓮堂二等”弟子鄭廣,回師尊的話,關押在式水幽室裏的犯人……逃了……”
“什麼?逃了!?”一夕幽夢聽得一急,搶話道,“你們這個千荷亭修的什麼破牢房!居然讓人逃了?說!他們逃去哪裏了?”
鄭廣一愣,怎麼師尊還沒發話,這個年輕女子卻先訓斥起來了,可他見一夕水棠與肖萬生都沒有做聲,隻好硬著頭皮回答道:“這個……弟子也不知。”
“不知?怎麼會不知!人就從你們眼皮子底下溜了居然都不知道?”抓到可遇不可求的珍奇血脈對一夕幽夢來說可是大功一件,可這功勞還沒討著人就不見了影,她怎麼能不急?
“弟子……弟子當時碰巧不在,聽到響動趕來的時候……人……人已經沒了……”鄭廣越說越小聲。
一夕水棠眼神一凜,麵若冰霜的踏上前一步,打量著鄭廣身後的眾人說道:“你碰巧不在場,那他們也都碰巧不在場,是嗎?”
幽幽一言,鄭廣卻聽得冷汗涔涔,他心知瞞不過,兩腿一軟徑直就跪了下來,求道:“是弟子有錯,是弟子不該擅離職守……這……這式水幽室是由童堂主親自施的術,這麼多年從來都不曾有人逃脫過,所以……所以弟子才……”
“那是要怪童堂主的學藝不精咯?”一夕水棠輕笑。
“弟子不敢……弟子……弟子甘願受罰……”鄭廣把頭一埋,認了。
擅離職守在千荷亭是重罪,罰當然要罰,不過就算這些弟子並無過錯,一夕水棠也還是得在一夕幽夢麵前做做樣子,畢竟這一夕幽夢可是個能夠一招降服“唐擇勝”的危險角色。
反正對一夕水棠來說,人逃了這件事當然是再好不過了。於是她沒再做聲,把人交給了肖萬生處置,便飛身上了式水幽室的屋頂,端詳起那個大窟窿來。
雖然這普天之下根本沒有絕對堅固的囚牢,可是那名叫鄭廣的弟子說得並不誇張,在一夕水棠在位的這些年裏,被關押在這式水幽室之中的重犯也不乏武藝卓群之輩,卻的的確確未曾發生過哪怕一次這樣的逃獄事件。
所以一夕水棠很是好奇,這座“堅不可摧”的囚室是怎麼被人突破的。
經過她這麼一查看,果然叫她發現了端倪所在,屋頂是“人”字形斜坡的構造,就在屋頂破開大窟窿的位置正對著的另一側的鐵欄上,也出現了受到過劇烈衝擊的跡象,看那一側鐵欄受損的程度,恐怕再吃上一擊或兩擊,便也會落得跟這窟窿同樣的下場。
一夕水棠沉吟了——既然是為了逃跑,那隻轟穿這一側的鐵欄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浪費多餘的脈力連同另一側的鐵欄也攻擊到那樣的程度呢?
更何況就算隻破壞其中一側的式水術法就已經要耗費相當的脈力了,要知道童梓辛這式水術法的反噬效果哪裏是那麼好對付的,即便是換了一夕水棠自己,也未必就能出的來。
等等!反噬?——一夕水棠腦中靈光一閃,她恍然驚覺,意識到了這間式水幽室的致命缺陷所在。
原來,由於這“人”字形斜坡的兩側偏上的部分太過靠近,如果用足夠的脈力引動其中一側的式水術發動一次強大的反噬,產生的衝擊就一定會觸發到另一側的式水術,然後這另外一側的式水術再反噬回來,就成了循環往複的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