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昏暗的山底隧道中,回響著有一下沒一下滴水聲,應該是哪裏的地下水源被先前的動蕩震裂了水路,水流才沿著碎開的石縫浸了出來。
伴隨著這些並不規律的滴水聲,三道緩緩前行的身影伴隨著搖曳的火光出現在了崩塌得七七八八的隧道裂隙之中,尋找著能夠立足的空間。
“我說……”唐樂林從一道石縫中擠身出來,皺了皺眉,對著身後還在錯落的石堆中掙紮的兩人說道,“我不是說過不要跟來了嗎?幹嘛還跟在我的後麵?”
“嘿嘿……”灰頭土臉的錢韻兒在石縫中探頭出來,厚著臉皮笑道,“人家看你手裏也沒有一個照明的工具不是麼?我們要是不跟著你,這黑呼呼的一片你怎麼能摸得清方向嘛~多一個幫你舉燈的還不好呢嘛?”
“哎呀小姐呀!你這麼提醒他就不怕他把我們殺了強搶嗎……”羅叔喘著粗氣走在最後,三人中身材最為魁梧的他在石縫中可謂吃盡了苦頭。
“我不需要那種東西。”唐樂林冷冷的回了一句,顯然是聽到了羅叔的低聲抱怨。
看到唐樂林似乎有些生氣,錢韻兒連忙回頭狠狠瞪了羅叔一眼,說道:“都怪你,沒事兒多什麼嘴呐!真沒用。”
“欸?老羅我也是實話實說啊……”羅叔煞是委屈,畢竟他們一點也不了解唐樂林的真正為人,麵對唐樂林這個能和那些凶徒分庭抗禮的“狠”角色,他的擔心也不能說完全是多餘的。
說完這話,氣氛頓時又僵了下來,唐樂林還是那麼自顧自在前麵走著,錢韻兒和羅叔依舊那麼不近不遠的跟著,也不曉得究竟要走到什麼時候。
“呐——”最先憋不住的是錢韻兒,“唐樂林——大俠,你這究竟是要去哪裏呀?剛才經過了好幾個岔路口耶,我們都不去看看麼?”
“……”唐樂林依舊走著,顯然沒有要搭理錢韻兒的意思。
“喂——大俠~”錢韻兒很有死攪蠻纏的天賦,“啊!你看那邊那條路是不是要寬敞許多,我們幹嘛非要專挑這種小道擠呀,衣服都給劃破了……”
“要去你們自己去。”唐樂林眼角一跳,有些受不了。
“哼——”錢韻兒聽得嘟嘴,嘀咕著埋怨道,“你的匕首可是人家打造出來的耶,就算不念念舊恩也不至於這麼冷淡嘛。”
“匕首是姐姐送給我的,又不是你!”唐樂林麵無表情的回道,這一句他可不能當做沒聽到。
“嘁——這麼小聲都聽得到……”錢韻兒吐了吐舌頭,忿道,“不說就不說嘛,本來想著說不定大家就都要困死在這山洞裏了,看你可憐才陪你說說話的,居然還不領情。”
“死?”唐樂林頓足,凜然回首,“我才不會死在這裏。”
決然一語中,聽不到半點逞強,更像是充滿篤定的斷言。倒不是唐樂林有多大的信心能夠逃出這裏,而是在確認了陳嘉芝的安危以前,他絕對不能先從這個世界上離開。
錢韻兒看得一怔,唐樂林駐足回首的身姿在火光和黑暗的交融中一派肅然,那雙鋒利的眼神透著逼人的銳氣。
“這個人一定可以帶著我們找到出去的路”——沒由來的,錢韻兒對自己心底忽然萌生的這個念想深信不疑。
“我——”錢韻兒張了張嘴,像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我也不想就這麼死在這裏!不,是一定不能死在這裏才對!錢家還等著我去複興,我還有好多好多想要去做的事情……所以,所以——請你也帶我們一起逃出這裏吧!”
話音未落,錢韻兒深深的一鞠躬,披肩的長發垂下了肩擺,微微有些顫動的痕跡。
“小姐……”羅叔本想伸出去攙扶的手緩緩的放了下來,無論錢韻兒身上負擔著怎樣的責難,至少他明白了一件事——現在的小姐還並沒有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唐樂林隻是默默的看了一眼埋頭不起的錢韻兒,又回過身自顧自的走了起來。
聽到前方傳來的腳步聲,錢韻兒知道唐樂林走了,她無奈的苦笑一聲,整個人的身體輕輕顫了顫,埋在發簾中的容貌漸漸染上了失望的顏色。
“前麵應該有水源……”
忽的,唐樂林的聲音從隧道的前端回蕩了過來,聽不出聲音中的喜怒,“先找到水源,再一起去找出去的路吧。”
“欸?”錢韻兒猛地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她回過身看了一眼同樣愣住的羅叔,問道,“他……他剛才說‘一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