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韻兒大喊,可唐樂林卻頭也不回,他向著周衛所指的方向縱身躍進,萬桐林中紫綠錯落的桐樹主幹和樹葉在唐樂林的視線中急速的後退著。
果然,沒有奔出多遠,唐樂林便忽的聽到了一陣遠遠的水潮聲。越是前行,那聲音遍越是清晰,而且在那茂密桐林的盡頭,也終於看到了從縫隙中透射進來的微弱天光。
唐樂林的氣息忽的沉重起來,空氣中的潮濕味隱隱的加重了不少,他懷著胸腔中噴薄欲出的期待,飛身掠上了山崖邊最後的一頂樹梢。
短暫的炫目之後,一片銀藍色的廣闊水域映入了唐樂林的眼簾,那片波光粼粼且時起彼伏地洶湧著的大海,美得沒有盡頭。
然而,唐樂林的臉上卻沒能綻放一絲的笑容。
因為,他看到的不是海,而是一灣漆黑的深潭。在他那雙失去了色彩的雙目中,眼前這幅本該讓人心曠神怡的奇景,卻隻讓他想起了鬼宿之境的陰冷。更何況當初與他約好看海的陳嘉芝,如今還杳無音信。
唐樂林的心涼了下來,所有的期待和寄望眨眼成空,他的頭腦一片清明,他想起了他現在應該去做的事。
於是唐樂林輕足點地,默默的回身,就那麼按著原路又奔行了回去,單看那疾行的速度,怕是比衝向大海的時候還要快上幾分。
等到唐樂林返回原處的時候,錢韻兒還和周衛守在羅叔身邊,哪裏也沒有去。
看到唐樂林回來,錢韻兒別過去頭,沒好氣的說道:“哼,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迫不及待要急著下山呢!”
“我是急,可我又不知道怎麼去山底隧道。”唐樂林淡淡說完,走到羅叔身邊一把將羅叔抄到背上架好,接道,“你帶路吧。”
錢韻兒看得一怔,雖說心中還有些賭氣,可一看到唐樂林那雙突然變得冷冽的眼神,她的心裏不禁沒了拌嘴的勇氣,隻道:“好好好,那你可小心點別把羅叔摔著了……你先領我們去你看到海的地方吧……”
“這位公子是要去山底隧道嗎?”周衛起身跟上,不禁接道,“山底隧道就在臨海鎮的鎮口,那公子不就跟我是同路了嗎?難道說公子也是趕去救人的嗎?”
唐樂林一頓,側頭問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是呀——”周衛笑了起來,笑容很幹淨,“聽說山底隧道底下發生了崩塌,好多人跟幾個歹徒一起被困在了山底生死不明,所以姐姐才到西海來組織人手前去救援來著。”
“啪嗒”一聲,唐樂林背上的羅叔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好在因為麻痹毒的關係才並沒有從昏睡中驚醒。
不光是唐樂林,就連錢韻兒的眼神也是一變,根本顧不得去查看羅叔的狀況,而是連忙問道:“這……這些你都是聽誰說的!?”
也難怪錢韻兒會震驚無比,知道山底崩塌也就罷了,可對方竟然連凶徒的事情都知道,這就不得不問清楚才行了。
“啊?是,是臨海鎮的長老伯伯來家裏找爹爹談事情的時候我聽到的……”周衛懦懦答道,他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沒有把周雨溪的名字說出來,畢竟他一口一個“姐姐”的叫,若是說道“周”姓,難免會把自己的身份牽連出來。
倒不是他真的把錢韻兒和唐樂林幾人當成了壞人,而是周家在西海的勢力真的太大,他本來想求他爹去幫周雨溪,可是好幾次都被周世衡從房中轟了出去,無奈之下,他才選擇了偷溜。
若是讓外人知道他是傳劍山莊的人,指不定就會因為顧及周家的勢力而不敢幫他,說不定更可能把他直接打包送回傳劍山莊,那不就遭大發了?所以權衡之後,他也就隻好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長老伯伯?”聽到周衛的回答,錢韻兒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要知道能夠道得出山底隧道之下所發生之事的真相的人,除了那些受害者之外,恐怕也就隻有凶犯本人了。可是據她所知,在她跟羅叔被抓的那些天裏,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成功逃脫出去的,要說真正唯一有可能在逃生中生還的人……那不是就隻有蘇晗燁和陳嘉芝兩人了嗎?
這麼說,蘇晗燁和陳嘉芝還活著?——錢韻兒心中頓時閃過這個念頭,她急忙側頭觀望了一眼唐樂林的臉色,隻見唐樂林緊繃著麵頰,腦中也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不過看樣子,他應該也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才對。
“帶我去見那個長老!”
唐樂林一步邁到周衛的身前,眼中沉光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