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臨海鎮,破曉。
晨光從東邊的大燮西山山脈後麵遠遠的偷了過來,身為西海十一連城第一鎮的臨海鎮成了西海第一個亮起來的城鎮。
然而就在這本該萬家雞鳴燭火初熒的夢醒時分,去往大燮西山山底隧道那條海岩路的鎮口卻聚集了大批的人群。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一身勁肉肩扛著木梁鐵鎬,有的錦服加身站在排頭,其中尤為顯眼的是一名容貌並不十分顯老,可頭發卻已大半花白的老丈,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望潮鎮錢家的現任家主,錢思明。
今天是錢思明與周雨溪約定出發的前去山底隧道進行救援的日子,為了能夠救出錢韻兒的那個渺茫的希望,他豁出家財,找來了望潮鎮最好的石匠和礦手,還帶上了錢家幾乎全部的下人。
錢韻兒是現在錢家唯一的金脈傳人了,雖然她身患奇症,可隻要能活下去,錢家的繼承就仍舊抱有希望,自從錢傑死後,錢思明為了錢家的家業熬白了滿頭的烏發卻也始終一無進展。
因為在謂之“商”的那個修羅場中,隻會有很簡單的原則和很現實的顧客,尤其是鍛兵之家,價格往往不是問題,重要的是,誰的兵器有名,誰的兵器厲害,誰的兵器漲身價,誰的兵器就賣的更好。
然而很遺憾的是,現在的錢家,無論在哪一個方麵,都比不過傳劍山莊的周家。雖然嘴上不說,不過錢思明又怎麼願意錢家的百年基業就這麼葬送在了自己的手裏呢,就算救回錢韻兒的可能已經微乎其微,可即便是抱著挖回一具骸骨的覺悟,他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周姑娘……”錢思明一臉焦急的拄著手杖走到麵西而望的周雨溪的身邊,問道,“天色已亮,我們還不出發嗎?”
“看來周家的人是不會來了呢……”周雨溪輕聲一歎回過身來,舉目望了望身後為數眾多的人群,微微蹙眉。的確,響應了她的號召聚集在這裏的人的確是不少,可這些人大多都是因為家中有親人或朋友出走後長久未歸,才處於擔心的想要跟著救援的隊伍前去山底隧道之中搜尋親人和朋友的下落的,而真正能夠對開山辟路派的上用場的人卻並不見得有多少。
“嘁,周家的人那般傲氣,怎麼會來白幹這種好心的事!”服侍在錢思明身後的小六子沒好氣的說道,語氣裏盡是敵意。
錢思明聽得一凜,斥道:“渾小子,當著周姑娘的麵瞎說什麼呢!?”
“呃……”小六子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周雨溪也是姓周,麵色頓時有些難堪,他這個人平時口無遮攔慣了,在錢家的時候沒人說他,現在要他低頭認錯,倒還忸怩難言了起來。
“嗬嗬,沒事,這位小哥並沒有說錯什麼,畢竟聚在這裏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是為了救回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才願意搭上一份力量,所以其他的人不願意來也不是什麼需要爭個是非的事情。”周雨溪淺淺一笑,側頭朝著兀自立在晨風中的星紋長袍少年望了一眼,接道,“當然,某一些人可能要例外……”
莫雨鳴沒有理會周雨溪的調笑,隻是動了動身子,轉過他輕闔著雙目的側臉,問道,“可以出發了嗎?”
“當然可以——”周雨溪拖了個長音,歎道,“現在隻能盼著心洋那邊能夠帶回來足夠多的人手了,不然要挖通那片坍塌的礦區真不知道需要挖到什麼時候。”
“不需要,這些人就夠了。”莫雨鳴淡淡的說,“開道的事情我一個人就夠,你讓他們帶上足夠的木梁用來支撐通道就行了,反正你們不就隻是擔心我弄塌了那座山而已嗎?”
“欸?這樣也行?”周雨溪眨眼。
“為什麼不行?”莫雨鳴麵色不變。
“你,你怎麼不早說?現在要我去哪裏準備那麼多的木梁嘛!”周雨溪皺眉,她感覺這個莫雨鳴完全就是故意的。
“沒有木梁也沒有關係,進到山底再將石壁熔煉成立柱用做支持就行了。”莫雨鳴說。
“……”周雨溪徹底懵了,“既然你又能燒柱子又能開道的……那你怎麼不幹脆自己全做了好了,還要我去召集這麼多的人耽誤那麼多的時間做什麼?你是很想我家少主死在那裏麵的對吧!?”
“你不要搞錯了。”莫雨鳴正色道,“一直在阻止我可是你們,而且就算魔星要死,也必須死在我的眼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