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星辰,驟然巨變。
沉寂了十八年的北辰之星,又一次在鬼宿那片腥紅曖昧的星雲中綻放了光芒,輝可奪月,將天際照得一片通明。
這一刻,睡著的人夢魘纏身,醒著的人震驚仰望,未知的異象所帶來的恐懼開始在四象星域下的廣闊大地上蔓延開來,為魔星源源不斷的提供著力量。
當然,仰望的人群中也並非隻是充斥著恐懼的情感,也有那麼一些被人們稱為掌命師的人,正懷著各自不同的情感深深的凝望著當空的星海。
無論是身在大燮千荷亭的一夕水棠,還是遠在大漠劫刀寨的納蘭容薾,又或者坐鎮大炎皇都的百裏無情,那些認識唐樂林的掌命師也好,不認識唐樂林的掌命師也罷,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表情是輕鬆的,尤其是剛剛來到傳劍山莊門前長長的石階下的莊心洋、周雨溪和莫雨鳴三人。
魔星覺醒的地方離他們並不遠,甚至在“北辰星”還沒有被再度點亮之前,他們就已經感受到了從西方飄散過來的那股濃烈的陰暗氣息。
就在銀白色的巨型光柱衝天而起的時候,正要開始沿階而上三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莫雨鳴的神色更是凜然一厲,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嚴肅。
“那……那是什麼東西?”莊心洋怔怔的看著直通天際的銀色光柱在空中急速的劃動著,不禁讓他想起了守護黎城的最後一戰中,莫雨鳴站在萬軍之前睜眼破城的神星光芒。
“晚了……”莫雨鳴輕閉的雙眼有些顫動,他的聲音裏帶著不解,“為什麼……為什麼魔星會毫無征兆的覺醒了?”
“魔……”莊心洋後背一寒,“你說……那……那就是魔星?”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陪著莫雨鳴的這趟除魔之行最終隻會落得一個無功而返的結局,因為在他們與唐樂林無數次失之交臂的偶然中,他已經不知不覺的將莫雨鳴的感知力當做了笑柄。
直到此刻身處在魔星那煞氣逼人的星辰風暴中的時候,莊心洋才真正明白了什麼叫“魔降於世,天下不安”。
“心洋……”周雨溪的呼吸困難起來,她伸出的手頓在了半空,斜斜指著魔星綻放星芒的所在,“你看那顆魔星的位置,是不是……”
莊心洋驚覺望去,念出了那片他再熟悉不過的星宿的名字:“鬼……鬼宿……難道少主真的是……”
輕言一語,一個連莊心洋自己都害怕的念頭在他心中猶然升起。
“不!不!不會的!”莊心洋用力甩了甩腦袋,急聲辯道,“就……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說少主就是魔星啊!?魔星也有可能是碰巧出現在那裏的啊,你說是不是,雨溪?”
周雨溪低著頭,神情恍惚。
莫雨鳴也沒有接話,他隻是一個縱身飛上了馬背,調轉馬頭便要起行。
“你去哪!?”莊心洋驚問。
“魔星之事你們要信則信,不信也罷,本來借你二人之力是想趕在魔星覺醒之前找到宿主,可如今魔星已經突然醒來,我當然是要去履行我的責任了。”莫雨鳴麵色一正,沒待莊心洋再說什麼,便用力一甩馬鞭,絕塵而去。
“你……”莊心洋張了張嘴,阻也不是,不阻也不是。
“心洋……我們現在怎麼辦才好?”周雨溪低低的問。
“就算你問我……我也……”莊心洋本想說“我也沒有辦法”,可他一扭頭,一眼就看見了周雨溪那副失落哀婉的模樣,後半句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嗬……”莊心洋苦笑了一聲,抬手搭上了周雨溪的肩頭,自嘲道,“看來身為堂堂男子漢的我,在這種時候還是必須得有一些主見才行啊……哎!好吧好吧,既然事已至此,我們唐家人也得有我們唐家人的作風才行了。”
“我們……?”感受到莊心洋掌心中的溫暖,周雨溪微微抬頭,臉上的慌亂不覺少了幾分。
“嗯!”莊心洋用力的點了點,接道,“雨溪,你先一個人趕去傳劍山莊穩住傳劍山莊的人並確保嘉芝妹妹和晗燁兄弟的安危。”
“那你呢?”
“我當然是去追莫雨鳴那個家夥了!不管魔星到底是不是少主,我都得用我的眼睛親眼見證才行!”莊心洋捋了捋額前的墜發,振聲說道,“退一萬步說,就算少主是魔星又怎麼了?那也一定是魔星選擇了少主,又不是少主選擇了魔星!人哪是說變就變的,我們和他相處了那麼久,你還不了解少主那個人麼?雖然總是一根筋又口不擇言,可是他對朋友卻仗義得敢用性命去拚,這樣的家夥怎麼可能是什麼滅絕人性的大魔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