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北漠滎陽城,一夕本家駐所——滎陽彩堂。
滎陽彩堂坐落在莊嚴冷肅的城北富豪區,這裏住得雖然都是些有權有勢的有錢人,可卻也沒有任何人敢在這片城區中喧嘩鬧事,即便是他們乘著馬車出行的時候,也隻能讓車夫小心的控製著馬匹前進的速度,免得驚動這片城區真正的主人。
是的,這裏的主人是一個非常喜歡清靜的人,她就是一夕本家的二小姐,一夕杏。
可是今晚,這裏的寧靜卻注定要被打破。
眼下正是金秋時節,雖說這裏是終年炎熱的北漠,可入了夜之後的天氣多少還是透著些涼意的。一夕杏穿著她那件霞紫色的露肩綢裙,搭著狐皮做成的披毯,斜斜的靠在彩堂前院中的躺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著套在腳上的腳鏈,顯得愜意十足。
她很享受北漠的夜晚,因為晚上沒有可以刺傷她肌膚的毒辣烈日,要知道愛美是整個一夕世家中所有女子的通病,正因為她們有著絕世無雙的容貌,才更加讓她們不得不小心謹慎的嗬護。
“噠噠——噠噠——”
突然,一道急促的馬蹄聲忽的在院落外的街道上響起,越來越近。
一夕杏聽得皺眉,大好的心情頓時打了折扣,她深吸了口氣,厲聲喝道:“來人!”
凜然一語,隻見數道著裝整齊的身影齊齊從牆角的陰影中顯露了身形,所有人都恭敬的低埋著頭,所有人都沉默的等待著一夕杏的命令。
“去,把那個在街道上縱馬的家夥手筋腳筋全給我挑了!把馬也給我剁了!”一夕杏冷冷的吩咐,“還有,記得把地擦幹淨,我不要看見有血。”
“是!”
眾人齊聲一應,然後閃電般的躍出了彩堂的高牆,隻是一個眨眼的瞬間,牆外的馬蹄聲戛然而止,甚至連哀嚎都沒有發出一聲。
隨即,一個被塞著嘴四肢癱軟的倒黴鬼便被一夕家的侍從扔到了一夕杏的麵前。
“主子,剛才在院外縱馬飛奔的就是此人。”領頭的侍從沉聲說道。
“哈?我隻是叫你們廢了他的手腳,又沒有讓你們把他帶到我的跟前來,真是的,這種事還要我教你們嗎?隨隨便便找個地方把他處理了不就好了?”一夕杏嘖了嘖嘴,心說為什麼配給她的奴才一個個的就都這麼不機靈呢?要是這些人能比得上大姐身邊的那些人的一半,那當初她也就不至於被那些沙摩族的狗腿子欺負了。
“呃……因為他說他有一件萬分緊急的急事一定要向主子您稟報,所以小的才來請示一下您的意思……”領頭的侍從直言道。
“啊?”一夕杏一驚,她凝神朝著倒在夜色中不停嗚咽的那個倒黴鬼看了過去,這才發現那人穿著的不是正是一夕家守城護衛的服飾嗎?
“你……你是我一夕家的人?”一夕杏恍然問道。
那人被塞著嘴,隻能沒命的點頭。
“你說你有萬分緊急的事情要向我稟告,是嗎?”一夕杏又問。
“唔——唔唔——”那人嘴裏支吾著什麼,還是點頭。
“呃——”一夕杏尷尬的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然後緩緩踱步走到那些奉命行事的一夕侍從身前,清了清嗓子嗬斥道,“聽到沒!人家都說是來稟報的事情了你們幹嘛還挑斷別人的手筋腳筋啊!?”
“這……可主子您剛才不是說……”
“不許頂嘴!”一夕杏搶道,“就算在這北城區有著‘誰縱馬快跑就要廢其手腳’的規矩,可有的時候你們還是要學會隨機應變一下的嘛!”
“欸?”領頭的侍從聽得一愣,心說這廢不廢人手腳一向全憑你一夕二小姐的心情,什麼時候變成規矩了?可他又轉念一想,這種時候要讓一夕杏承認自己蠻橫不講理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一夕杏都這麼說了,那他也就隻好順勢給一夕杏一個台階下了。
“哦,是是!是屬下們太過心急了……”領頭的侍從裝出一副內疚的模樣。
“好了好了,還不趕緊給人家鬆一下綁,再去庫房多拿些銀子給他補貼補貼,以後就不用他當值了。”一夕杏滿意的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的處理還是非常的妥當的,她本來想蹲下身去幫那人把堵在嘴裏的布團取出來,可想想又覺得太髒,最後還是讓給其他的下人去做了。
不過那些侍從還算麻利,一聽到一夕杏的吩咐,便立刻替那個手腳全廢的倒黴鬼鬆綁起來,還從前廳找來了一把寬椅,將那人整個塞了上去,總算是看起來不那麼狼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