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夢了一片海(2 / 2)

不知為何,他的神識也跟著進入了身體,驚訝地發現,體內竟然沒有筋骨肉膜,細針進入以後也不化開,各自順著不同的軌跡遊走起來,這些軌跡越來越亮,慢慢構成了一張粗細不均、錯落有致的立體網絡,填滿了空蕩蕩的體內。

那網絡越來越亮,卻又不是那種雪白的明亮,而是帶著些淡淡的粉色,當這亮光達到極致時,整張網絡“啪”的一聲碎成無數略帶粉色的牛毛針,然後又順著體表的毛孔鑽了出去,吳智的神識也跟著鑽了出來,本以為會就此醒轉,卻鬱悶的發現,竟是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

傍晚,文府客房。

滿臉蒼白的吳智軟綿綿地躺在榻上,雙眼緊閉,鼻息微弱,幾不可察。

這絕對是一個奇跡,每個參與搜救的家仆都這麼說。從他們聽到羅姓少年呼喊,到他們搜遍整個水池將吳智撈起,期間至少有四十分鍾,按理來說,這麼長的時間,一個成年人也淹死七八回了,更別提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

事實卻是,應該是下去救吳智的羅姓少年都已經屍身僵硬了,吳智卻還留有一絲生機。

說起羅姓少年的舍己救人,在家仆眼中,那是一個比吳智活著更大的奇跡,那家夥仗著夫人的信任,在府中,包括老爺在內,誰的賬也不買,平時更是自詡出身羅曼家族,對府內的一切都看不過眼,什麼都要諷刺,什麼都要管,卻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舍命救人的事來。

再說侄少爺,說是還有一絲生機,其實也微弱得如同風雨中的一點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可讓人奇怪的是,老爺竟不允許請巫醫來救人,隻是讓下人換掉侄少爺身上的濕衣服,然後就將其他人都轟出房去,還令人守住外麵,不管誰來了都不許放進去。

“老爺這事可做得不好,就算和吳老爺有過節,也不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侄少爺斷氣呀,畢竟還隻是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呢。”後院的劉嬸使勁抹了一把同情的淚水。

“要我說,老爺就該這麼做,那算什麼侄少爺?我們文家早就和吳家斷絕關係了。”賬房的鄭先生輕撫八字胡,滿臉肉疼地,“你們是不知道,那吳家的酒鬼隔幾天就來老爺這裏蹭去幾金幣買酒,這次更出格,明明隻要罰款六十一銀幣,竟然還好意思獅子大開口,直接要兩千金幣。”

“我的老天爺,兩千金幣!”送菜上門的鄧老漢滿眼全是金光,哈喇子都流了出來,連手中推著的獨輪車也扶不穩了,上麵兩筐新鮮青菜倒落一地,他也顧不上去撿。

“我說鄧老漢,你別流口水了,再不收拾好菜,小心周廚子不給你菜錢。”鄭先生吹胡子瞪眼的,很是不滿邊上多了這麼一個粗鄙的家夥。

鄧老漢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彎腰收拾起他那總價值不過十分之一銀幣的青菜來,這可是他家八口人一天的基本口糧保障,從這物價也能看出,吳鋒讓兒子來文府討要的兩千金幣實在不是一個小數目,也難怪府中的賬房不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