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背脊如同被冰錐刺著一樣,冷,痛……她的每個字都有千斤的重量壓在他心上。雖然她沒有說明,但他已經能從她的話裏肯定,她過得不幸福。可她還要他當做沒遇到她,要他過得加倍的幸福,帶上她那一份。這是怎樣的無奈和辛酸,唯一愛過的女人,重逢後說了這麼一句讓他心碎的話。
如果不是曾經那麼刻骨銘心,他怎會十年不忘,如果不是因為與她之間有著深痛的遺憾,他怎會堆積成執念?原本就是重情癡情的人,十年的時間,磨礪了他的意誌,鑄就了他的鐵血忠魂,卻怎麼都改變不了他骨子裏融入的屬於她的痕跡。外表冷靜持重的文焱,原來也是可以為女人赴湯蹈火的。
文焱緊緊攥著的雙拳因為太過用力而骨節泛白,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控製住自己不拽住尹夢璿。眼前的三個男人,文焱能看出他們顯然是訓練有素的保鏢,身材勻稱超乎常人,渾身上下看不出一絲多餘的肉,他們結實有力的雙臂和長腿,都蓄著不容小覷的力量。這不是普通的保鏢能擁有的特質,也不是一般富豪能請的起的,可見他們的主人身份定然不尋常。
“夢璿,你確定自己是回家嗎?那裏對你來說,是家還是火坑?”文焱冷厲的眼眸裏藏著對她的疼惜,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夢璿肯給他一個眼神的提示,他一定會將她帶走,即使眼前這三個保鏢也看不住他。
尹夢璿柔弱的身子在顫抖,眼底的恐懼更甚了幾分……文焱的話讓她想起了自己是怎樣會落到現在這副慘狀,想到了回家之後還會遭遇到什麼。說是火坑,一點沒誇張,但是她逃不脫,那個男人是她的老公啊!
尹夢璿痛苦地望著文焱,這個男人有多好,她比誰都清楚,她更知道,躲在他懷裏的感覺是多麼安全溫暖,隻是,所有關於他的一切都該是過去,此刻她如果腦子糊塗地跟他走,將會造成無窮無盡的麻煩……
“我……回家了。”尹夢璿艱難地從喉嚨裏發出聲音,慘白的麵容上盡是一片決絕。
她的話,無疑是讓文焱十分失望和心痛,但他也沒有了為她豁出去的理由和立場,她已經當著保鏢的麵說要回家,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他就算擔心不舍,也是無濟於事的。
尹夢璿說完,再也不敢看文焱一眼,她怕自己會動搖,不敢給自己動搖的機會。
默然轉身,強撐著挪動腳步,隨著三個保鏢而去,她能感到背後如影隨形的目光有多麼熾烈……
文焱呆呆地望著尹夢璿消失的方向,被攪得一塌糊塗的心湖久久難以平靜,這就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境,他甚至忍不住懷疑,那個十年都不曾見過的女人,她真的出現過嗎?
尹夢璿給文焱造成的衝擊不小,當初文治平急著要兒子和方惋閃婚,就是因為知道尹夢璿要回來了,隻是他不知道尹夢璿已結婚。文治平對尹夢璿這個人深有忌憚,就是因為他知道尹夢璿對文焱的影響有多大……十年前,文焱在入伍之前那天晚上和尹夢璿在一起,結果第二天尹夢璿離開,文焱就說他不入伍了,他要去找她。文治平當時差點氣出毛病,文焱小時候就開始就被文治平像訓練手下的兵一樣的長大,文治平的觀念就是,文家的兒子,必須去當兵,但一個尹夢璿居然能讓文焱放棄當兵!這對於文治平來說是不可忍受的,因此他對尹夢璿有了極深的忌憚。
十年,一個人的一生中有幾個十年呢,十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太多太多。尹夢璿從一個天真活潑的女孩子變成淒慘的少婦,文焱也從當初那個純美溫暖的少年變成鐵血中校,變成方惋的老公。唯一不曾變過的就是他心底對尹夢璿深深的眷戀。
尹夢璿是文焱的第一個女人,他也是尹夢璿的第一個男人,他不會忘記自己與她合二為一的那一刻是有怎樣震撼心靈的美。
大多數男人和女人一樣,對於自己心甘情願獻出第一次的對象,會有著一種特殊的情結,即使在漫長的歲月裏,即使經過很多段感情,但總會有某個人讓你無法釋懷的,哪怕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有些回憶像酒,越釀越是深濃……尹夢璿就是文焱深埋起來的一壺酒,這麼多年不曾向誰提過隻字片語,可是卻能沉澱在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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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振軒離開之後,方惋是有打算睡覺的,但她一個人躺在床上,腦子裏不斷浮現出今天在醫院看見文焱和那個女人的情景。明知道自己不去想就會好過一些,可誰能真的完全控製自己的思想呢,當你對一個人動了真心,那時候,你的心就不是你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