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罪案控製中心底層監獄已經兩天了,除了看著對麵踩著發電自行車的老瓊斯,我也不願與周圍的囚犯搭話。當然,囚犯們可不願牢房裏隻有轉輪的咕嚕聲,隔著看不見的納米絲、還有堅固的灰色牆壁,他們時不時扯些汙穢、嚇人的話題來。麵對一群瘋子,我覺得人心可畏,他們說的亦真亦假,但凡正常人自然是能不聽就不聽,可hurk等人一直喜歡譏諷恐嚇,根本停不下來,我索性終日蓋被蒙頭,算是逃避。…當然有時候被囚犯們糾纏的煩了,逼得我詛咒起他們,我巴不得他們一輩子被困著。因為良善殆盡,人性暗處的世界裏遍布邪惡,這些囚犯如果真要被放出去,他們肯定會像老七和藥劑師一樣,再給外麵的人間煉獄添磚加瓦。
被囚禁的這些天,“黑麵具”也來D區巡查過幾次,看著機器人做些收電池,送食物的工作。不知道為什麼,他倒像是吃錯了藥,或者就是他也瘋了。這家夥變了個樣,“善性大發”了,見我不願發電,也沒做什麼處罰,隻是默默地注視機器人留下食物,然後就走了。雖然,監獄中的食物不能僅用“難吃”來形容,可這些遇水化開的膨脹食物的數量較以往還多了些。一個囚犯為此還特別調侃:“這不是精神控製劑的劑量加大了,就是明天我們要被處決了。”試問世間,誰又能知道明天發生的事呢?若真要如此,我和這些犯人肯定誰也逃不過。我死倒沒關係,但願S區的傑克他們已經被劉易斯放了,這樣我也心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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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天夜裏,耳邊傳來一些踢裏踏拉的碎步聲,一片漆黑中,我馬上滾下床來,摸到鞋子,將它們穿好。在這種陌生的地方,深夜裏,任何瑣碎的聲響都顯得那麼清晰。畢竟,在下麵,有多少人在睡夢中被抹了脖子。
這次,沒了那些輕裝警,“黑麵具”和四個全副武裝的警察肩膀上各別一個電筒,像幾個鬼,出現在我的牢房前。他們直直地在牢房門前立著,也不說話。這些人是行刑隊嗎?還是“黑麵具”這家夥覺得濫用暴力太落伍了,想嚇我個神經衰落什麼的?
“黑麵具”還是沒說什麼,他命人開啟我和瓊斯的牢門,四個警察兩人一邊,將我和老瓊斯架了出去。
我思考起夜半提審的緣由,老瓊斯與後麵進來的我沒有多大關聯,這夥人肯定還是為了知道更多關於消防局的情報。我們被押上電梯,“黑麵具”猥瑣地躲在四名警察之後,他們荷槍實彈,貼身押送,這回可真是想串供也串不了啦。
電梯帶我們來到上層大廳中,三兩技術警察還在前台邊,可原來大廳中的全息指示屏卻沒有開著。
幾人一起踏上大廳中的一條樓梯,再穿過二樓的辦公區,順著條樓梯一直往上。目測罪案控製中心上麵的牆壁也很厚實,可一條條通道卻越來越狹小,讓我頓感空間壓迫。通道間探頭林立,末端都有安全門阻隔。經過許多道安全門,我發現唯一的相同之處,竟沒有一扇門是木頭質地。行至更上層,交彙口越少,大多都是直來直往的一條路設計,在僅有的交彙路口,我抬眼看見,天花板上,交叉布有雙聯的小口徑防禦武器,不少拐角處還有幾個射擊口。一路走來,所見所感,我說這罪案控製中心是座要塞也不為過。
武裝警察和我們在一道帶探頭的閘門麵前停下,“黑麵具”用對講機呼了一聲,閘門伴著“咕嚕咕嚕”的齒輪聲慢慢升起,裏麵有一個警察在一個掩體旁持槍警戒,還有個則在後麵旋轉一個轉輪。那掩體裏麵有個自動武器正把紅光投向我們。我正想踏進那道門,後麵兩個警察卻死死擒住我的手臂,接著硬是把我拽退了幾步。
“想死就別攔他。”在這個監獄要塞裏,不管是hurk還是“黑麵具”,他們的話總是令人厭惡無比。不過此時,眼前,幾根用來收放納米絲的金屬杆移動起來,從閘門口緩緩隱入到兩邊的隔牆中去。好險!這裏機關重重,易守難攻,外人稍不留意,就會把小命輕鬆送掉。也不知道聯合政府成立CPC的目的何在,似乎他們早就預見了世界末日,所以才將全球的警察局全部改造了一番。難道,他們想用要塞來防禦變異生物不成?我再想這個末日的起因,還是如此的撲朔迷離。我與傑克他們親身探實了這麼多,以我們的能力,定是想破腦子也不知個所以然。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也隻能想想怎麼去生存與自保了。
“黑麵具”引著我們走進一個大房間中,這房間燈光充足,周圍塗著藍白色的油漆,中間有個鐫刻著忒彌斯頭像的盾形標誌,標誌邊緣寫著罪案控製中心幾個字。劉易斯中尉、傑克和斯泰芬,還有五六名穿製服的警察都坐在桌子邊,牆邊也有些幾名持槍的武裝警察,他們沒帶麵具,手裏有些我從未見過的武器。桌邊,劉易斯中尉保持著一個嚴肅的姿態,十指交叉,手肘支著,擋住半臉,可這一切都遮不住他發黑的眼圈以及眼裏的血絲。其他列坐在桌邊的警察們一概沒戴防護麵具,穿衣戴扣也不如“黑麵具”他們,也如劉易斯一樣,顯出種種頹疲的神態來。“黑麵具”讓我和瓊斯在斯泰芬身邊坐下,自己帶著其他四個警察靠近牆壁,把守門邊。傑克和斯泰芬注視著劉易斯中尉,也不和我搭話。我也不敢出聲,隻是暗想:他們被這夥警察洗腦了?莫非也要和老瓊斯一樣,變成瘋瘋癲癲的樣子?
“加上下麵的幾個‘哨衛’、技術警察,這就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全部人力了。”劉易斯中尉一如既往的“坦誠”倒令我害怕,我不禁要想,這中尉是不是別有用心?畢竟,這個房間裏沒有薩曼莎的影子,她極有可能成為這群警察要挾我們進攻消防局的籌碼。忽而,我又是一想,正所謂,人的目的性越強,他所暴露出的破綻就越大。看來,傑克那句“科特市早晚是一座死城”在我們見麵的一開始,就深深地嵌入這個警察中尉的腦子裏,讓他和他的手下們輾轉難眠。
“安娜。”劉易斯沒有回頭,招呼了一個人。牆邊,一個穿著硬殼戰術背心的警察幾步上前,站到圓桌邊。
“昨天,我們偵察了消防局,三人前往,隻回來兩個。KPD114號也被打壞。初步證明,那些極端武裝人員受過軍事訓練,有重武器。”我聽她說完,眼睛卻在這個叫安娜的女警臉上久久不肯離開。這女警的身高和我差不多,一頭幹練的齊耳黑色短發,比劉易斯他們精神許多。最主要的是,她長得還挺標致的。根據我觀察,這些警察和押送我們的“黑麵具”有所區別,他們不帶麵具,劉易斯中尉也可以喊出她的名字,“黑麵具”那夥人則不同,從未露臉,也不以姓名互稱。可她所帶的槍支卻比“黑麵具”他們先進許多,難道,這些就是劉易斯所說的帶有更高權限的秘密警察嗎?
“死猴子!別一瞧見漂亮妞就挪不開眼睛了,我才是你的真愛。”斯泰芬故意推了我一下。
這話一出,連那個叫安娜的女警都被逗笑了,若不是這會議的氣氛過於莊重,我幾乎要從喉間嗆出一口血來。可“猩猩”的玩笑讓我迅速反應過來,這大家夥惡趣味十足,根本不像被洗腦的樣子。
安娜收斂起笑容,取出一個微型存盤,對著圓桌中央的的探頭晃了晃,會議室頂部的投影儀中射出一道光,側麵一堵帶有特殊材料的牆壁馬上變了色,圖像也在上麵清楚地顯現出來:場景飛速地向後倒退,景物框的邊角處分別寫著一號攝像機和KPD114號幾個小字——這顯然是那種摩托機器人的第一視角。畫麵中,它已經接近消防局的大門。突然!摩托發出“當”的一響,攝像頭也為之一顫。不過兩秒,在消防局的頂部和下層建築中,閃出點點火光。許多紅色的小三角在攝像頭中被標注出來,可這時,摩托沒有拐彎,竟帶著“當當”聲響,一路衝向消防局的大門,好像完全失去控製。接著,消防局的樓上,忽的冒出一小團白煙,隨後飛來一個東西,離鏡頭越來越近,最後,一陣猛烈的爆炸火焰將畫麵包裹住。此時,圖像也定住了。
“操作摩托的哨衛被人打死了,所以它才失控的。”安娜說著,將存盤收起。
“我們再也不能損失人力和機器了。我們用剩下的摩托警察和裝甲車開路,衝出城去吧。”一個年輕點的警察說到。
“你們覺得那些軍用自走地雷是幾台摩托、一輛鎮暴裝甲車就可以起掉的嗎?你們用所有的人、所有的槍都掃不掉它們,而它一顆就可以炸翻一車人。”旁邊的老瓊斯顯得額外清醒,“還有,你們起先派出的警察,一個都沒回來。我估計他們都想偷溜出城去,所以都被地雷殺了。”
“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秘密警察瓊斯。”說話間,劉易斯中尉的表情十分嚴肅,雙眼直視著老瓊斯。
我驚訝不已,想不到這個“老瘋子”瓊斯就是那種帶有特殊權限的警察。難不成,這瓊斯就是史東上校安排在犯人中間的一個棋子,在史東上校離開後,普通警察因為懼怕他的職權與能力,故將他一直囚禁著。而他所做的一切瘋癲舉動,包括在我麵前的,都隻是逢場作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