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到這兒來,蘇”

他目光平靜地望著我,右手越過床邊扶手伸向我的方向。從這個角度看去,誰也不會想到,這位慈祥的老人其實雙目失明。事實上,提爾?蘭?迪亞,雅思曼帝國最後一位至尊大神官,此刻正處在生命的最後時分。

我走到床邊坐下,老人掙紮著直起身來,蒼白的手緊緊握住我的左手。我隻好用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幫他調整靠枕的位置,隨後他咳嗽了一陣。屋裏是11月的空氣,陰冷幹燥,屋外是11月的寒風冷雨,不停地拍打著窗戶的玻璃。老人凝視著孤零零地立在桌上的豹油燈,那光芒是如此昏黃微弱。他又咳了一聲。“我快死了。”聲音裏並沒有憂慮恐懼。“所以有些事,想在死前講出來。”

老人看著我,微微一笑,“您願意聽我的臨終懺悔嗎,親愛的蘇神甫?”我抬起他的手,低頭吻下:“不勝榮幸。”

“事情發生在50多年前,那時我剛滿20歲,是帝國年紀最輕卻最被期許的神官。有一天,當時的至尊大神官費羅路召見了我。他開門見山地告訴我,神官團經過認真考慮,決定派我去完成一項秘密的任務

——去西絲塔山穀尋找失蹤已久的聖書。西死踏山穀位於王國最西部的蠻荒之地,少有人煙,但卻有不少奇異恐怖的傳說。我心中不是沒有顧慮,但大神官對我說,由於近年來國家戰亂頻繁,民不聊生,大眾對神的信仰有消解崩潰的危險。此時需要一個神跡的出現來安慰民心。為了神的榮譽,我必須找到那本失落的聖書。何況這對我的前途也是大有助益。

於是,我接受了這個任務,並且很快就動身出發了。而那就是我一生不幸的開始。"

兩個月後——

特維爾伸了個懶腰,走出門外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西部的風凜冽地撕扯他的胡須。見鬼!他暗暗發誓,任期結束就立刻回溫暖的南方老家去,這地方他受夠了。在皺眉四處張望的時候,他看見有輛馬車自大路上疾弛而來。

“是神官大人!”低呼一聲,特維餌快步上前迎接,片刻後,一聲輕嘶,馬車穩穩地停在特維爾麵前,他立刻跪了下去。

簾子掀開了,最先出現在守備官視野裏的是兩隻精致的靴子,隨後是一襲長長的黑袍,非常整潔幹淨。最後他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說著:“起來吧。”特維爾惴惴不安地抬起頭,稍微吃了一驚。眼前人出乎意料之外的年輕,瘦削而俊秀的臉,兩隻大大的靈活的綠眼睛,仿佛藏著無盡的聰慧與安詳,還有一絲與愛同樣淡漠的痛苦。蒼白的手伸出來,特維爾趕緊恭敬地托住,把手的主人扶下來。真是一位天生的神官,特維爾心裏想著,一陣異樣的感覺。

今年四十有五,在西絲塔地區作守備長已長達二十多年的特維爾,對這片地區的情況可說是了如指掌。在提爾神官到達之前,他也已經接到命令,負責保護和照料這位貴人。他心中也很清楚,神官這次的任務必定非同一般,如果自己能好好協助,說不定可以早些調離。

引導神官進入守備處的途中,他們交談了幾句。特維爾發現神官並不多言,但口齒清利,語音圓緩動人,極富魅力。“我準備明天就進穀,特維爾先生。一切就拜托你了。”提爾神官微笑著說道。“而今晚,我希望您能在用餐後向我介紹一下這裏的情況。”特維爾低頭:“遵命,大人。”他心裏想著,神官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