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山的話讓張氏受到的衝擊與高青不遑多讓,而且更加百思不得其解。她來來回回打量怒火中燒的高大山與陰晴不定的高青,躊躇半晌,才出言問道:“這…青兒,你不是說自己跟阿睿兩情相悅嗎?東方公子又是怎麼回事兒?你何時收了他家的信物呀?”見高青遲遲不作聲,遂焦急的催促道:“哎呀,死丫頭,別悶聲不吭的,你倒是快告訴我們啊!”
此刻的高青肺都要氣炸了,真想不管不顧的去找東方語大鬧一場,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得問清楚,那所謂的“信物”到底是什麼東東?深吸一口氣,壓了壓高漲的怒火,高青答非所問:“爹,東方語說沒說是什麼樣的信物?”
清清冷冷的嗓音,神情莫測的臉色,不含任何孺慕之情的眼神,這無形中外放的強大氣場,如實質般讓怒氣衝衝的高大山、張氏一下子變得冷靜無比。這幾年平順、優渥的生活,高青言聽計從的孝順,似乎讓他們忘記了,這個女兒到底是一個怎樣與眾不同的存在!
在高青冷淡的注視下,高大山陡覺壓力加身,就好象麵對自己的上峰大司農一樣,令人心慌和緊張。張氏也呐呐的不敢再多言,因為她回想起高青的死而複生、聰穎早慧以及洪災肆虐時的淩厲殺伐,捫心自問,她是不是有些忘乎所以了?
高青平心靜氣的又問了一遍,高大山才恍過神,囁嚅道:“說是一朵天山雪蓮。”
猛然聽到是這個答案,高青全身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捏緊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裏,貝齒將嘴唇咬破了血,她卻全都毫無所覺,顯然氣得不輕。
一番神態將高大山和張氏嚇壞了,張氏急忙上前,一邊輕輕撫著高青的背,讓她順氣,一邊連聲說道:“青兒,丫頭,你怎麼啦?可別嚇娘呀!我們不問了也不管了,你自己心裏屬意誰,我們就把你嫁給誰,好不好?”高大山搓著雙手,慌裏慌張的在一旁連連附和。
過了半刻鍾,就在高大山和張氏準備命小廝去請楮昱然時,高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身心慢慢放鬆,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幽幽響起:“爹,娘,我沒事,您們別忙活了。來,先坐,聽我把事情給您們說清楚。”
話畢,她站起身,親自扶著高大山和張氏一一落座,又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才舔舔唇娓娓說道:“兩年前,我生了場大病,險些魂歸地府,如果不是有阿睿和雲淨大師為我續命,恐怕我早已跟您們陰陽相隔了。後來,經楮伯伯診治,他說要想我的病徹底痊愈,必須用到幾樣珍貴的藥材,其中就有天山雪蓮。恰好東方語手中就有這味藥,他毫不猶豫的拿了出來,可是當時他並沒說這是什麼‘信物’呀!如果說了,我是堅決不會接受的。”
喘了口氣,高青認真的直視高大山同張氏的眼睛,大方坦言:“東方語對我有活命之恩,也有著男女之思,這些我承認。但我對他隻有兄妹之情,朋友之意,我不能為了報答他,就違心的答應他的求娶,而置曾陪我同生共死的阿睿於不顧吧?”
聽到高青說她險些與他們生離死別,高大山同張氏嚇得夠嗆。張氏走到高青身邊,將她上上下下、翻來覆去檢查一通,關心的問道:“那場病那麼凶險,你現在全好了嗎?不會還有哪裏不妥,你卻怕我們擔心藏著沒說吧?”
高大山在一旁插嘴:“是呀青兒,這麼大的事怎麼瞞著我們,不讓我們知道呢?假如萬一有個什麼,我們卻還蒙在鼓裏,那叫我們情何以堪呀?”
高大山和張氏本能的將關注點投到她生的那場大病上,讓高青心裏淌過一股暖流。乖巧的任張氏左看右看,她的聲音不再顯得冷清悠遠:“爹,娘,您們還不相信楮伯伯的醫術嗎?瞧,我現在生龍活虎的,早就沒事了,放心吧,阿!”
又詳細詢問了兩句,見高青與往日無異,高大山才跟張氏放下擔心,轉而說起東方語提親的事。
現在他們已經聽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高青的內心獨白,高大山和張氏一陣唏噓,同時還感到腦殼發疼,事情棘手。從他們內心來說,他們對東方語的觀感更好些,雖然他耍了點兒小心機,但他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求娶高青,在他們看來那些心機根本無傷大雅。反觀南宮睿,這個麵鑲異瞳,時時刻刻給人不寒而栗感覺的男人,他們打從心裏怵他、怕他,無法想象他當他們的女婿是個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