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連家大管事徑直敲開她的門,高青就知道,自己的底細或許早已被連家那位老爺子調查得一清二楚了。既然雙方心照不宣,她何必再遮遮掩掩,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把一切擺到明麵上來。
連大管事見到高青,雖然極力掩飾住驚訝之情,但眼神卻出賣了他的真實內心。高青看得真切,暗自好笑,這位連管事也許沒想到羅頌賢的東家會如此年輕吧!
很有禮貌的收下請帖,高青瞥了一眼麵帶羞愧的羅頌賢,朝連大慶作了個揖,朗聲說道:“多謝連大管事將羅掌櫃護送回來。請代小子向貴東家道聲謝,小子禦下不嚴,對老爺子多有衝撞,還請老爺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則個!”
連大慶顯然沒料到高青會說出這樣一番有禮有節,進退有度的話來,錯愕之情溢於言表,先前的些許輕慢已轉變為鄭重。
對連大慶的前倨後恭,高青仿佛毫無所覺,示意周杏端上幾個禮盒,雲淡風輕的說道:“聽說老爺子喜歡一些小吃食,小子這兒特意準備了些,還請連大管事幫忙帶給老爺子。嗯…就說禮尚往來,這是謝他老人家對小子手下的教導之禮。”
看著笑得一團和氣卻語藏機鋒的高青,連大慶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心裏哪有原先的篤定,反而變得誠惶誠恐,七上八下。由此,他才明白老爺子跟他說關於這個小東家的事時,他的那些不以為然是多麼愚不可及。
在高青的堅持下,連大慶終沒能推脫,收下了禮盒,並帶著“高箐公子爽快應下相請”的結果打道回府。
連大慶一走,羅頌賢便耷拉著腦袋走到高青麵前,囁嚅半晌才開口:“青…啊,公子,我…我真是無顏見你,你…你責罰我吧!”
高青抽過周杏手中的燙金請帖,往羅頌賢手中一塞,語含深意的說道:“吃一塹,長一智!頌賢哥能夠從這次事件中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以及學到成長的經驗,倒不失為一件好事。所以頌賢哥要振奮精神,咱們後頭還有硬仗打呢!”
沒有半點怨怪,反倒借事提點自己,羅頌賢的鼻頭一酸,差點流下男兒淚。要不是場合不對以及對高青的了解,他說不定還會給高青跪下。不過,高青一席話也讓他一掃頹廢,將不甘轉化成動力,重新振作起來。
羅頌賢的回歸,最高興的莫過於苟金福了;蘇忠在當天晚上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院子裏;吃晚飯的時候,羅萬裏也來了。大家齊聚一堂,吃了頓熱熱鬧鬧的團圓飯。
飯桌上,高青知道了羅大妮與苟金福已經生了兩個孩子,羅萬裏的大兒子兩歲了,媳婦肚子裏正懷著一個。別人都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羅頌賢與蘇忠卻至今還是孤家寡人。這一點讓高青無可奈何也有心無力。到現在,撇開羅頌賢,高青也多多少少感覺到蘇忠之所以遲遲不成家,原因也很可能在她身上。
好在羅頌賢與蘇忠從未把那些心思表現出來,高青也就裝作不知,像往常一樣同他們自在的相處。
酒過三巡,羅萬裏已經喝趴下;苟金福也喝高了,說話時舌頭都在打結;蘇忠與羅頌賢卻是淺嚐輒止,都還十分清醒。
見苟金福與羅萬裏已酩酊大醉,高青吩咐小廝將他們送回了家。羅頌賢、蘇忠雖然都處於清醒狀態,但高青也知道兩人精神上十分疲憊,說了句“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就攆倆人各自回家休息。
羅頌賢欲言又止,轉念想到什麼,一言不發的同蘇忠相攜離去。
高青回了房,換上一身輕便的自製“睡衣”,才對晚飯前從莊子上趕來的飛狐問道:“京城的車隊已經出發了嗎?路上沒什麼問題吧?”
飛狐“嘻嘻”笑道:“公子,您也太杞人憂天了!那些護送的人可都是樓姑爺精挑細選的,若出了事,樓姑爺可就要跪‘搓衣板’了,他會自掘墳墓嗎?對了,您讓我留那些品相好的‘寒瓜’送上京,我已經吩咐朱三辦好了。您看什麼時候運走合適呀?”
高青拍了拍額頭:“呀,這段時間盡忙著鋪子裏的事,倒把這一茬給忘了。嗯…一事不煩二主,等京裏的車隊來了,依舊請樓姐夫的人幫咱們把‘寒瓜’護送回去。記得到時提醒我給他們多算些‘保護費’。”
“是,公子!”石榴在旁邊搶著大聲應道。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連家老爺子請帖上約定見麵的日子。
高青可沒準備獨自赴約,而是讓羅頌賢與蘇忠替換了周杏和石榴的位置,一起坐船前往連家的別院——暢和園。
羅頌賢在沉澱一番這段時間所經曆的事情後,眼裏精芒盡斂,更加顯得持重、成熟。對這樣的羅頌賢,高青是喜聞樂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