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頌賢見自己話一說完,席上眾人全都變成了無精打采的模樣,心下好笑,麵上卻一點沒露。慢悠悠的又抿了口酒,不經意的說道:“我聽說常家班最近在排一出新戲,你們到時候有沒有興趣前往觀看呀?”
陶海峰等人一聽,立馬來了精神,七嘴八舌的問道:
“常家班不是要倒了嗎?怎麼又排上新戲了?”
“對呀,裏麵較有名的角兒都走了,他們還能排新戲?”
“這是打算孤注一擲,來個鹹魚翻身嗎?”
“要說常家班以前的戲我愛看,如今卻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哎呀,不是說排的新戲嗎?去瞧瞧也不錯,反正就當無聊打發時間嘛!”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別提多熱鬧了。陶海峰看著穩坐“釣魚台”的羅頌賢,心思轉動起來。
討論的最終結果,眾人一致同意,為了打發時間,到時結伴去看常家班所排的新戲。
酒席散後,陶海峰硬拉著羅頌賢坐上他的馬車,往羅頌賢的居所行去。
一上車,還沒等羅頌賢坐穩,陶海峰就開門見山的問道:“喂,你小子到底在幹什麼?心裏打什麼主意呢?三天前問我知不知道一種叫‘琥珀釀’的酒,今天又提起常家班排了新戲的事,說,你瞞著我到底在幹什麼呀?”
對這位比他大了三歲的好友,羅頌賢不想有所隱瞞,但他也不想將高青與連老爺子打賭的事和盤托出。因此,他帶著一絲歉意真摯說道:“陶大哥,對不起,我不能說。謝謝你對小弟的關心!不過,你也別心急,等到你看了常家班所排的新戲,你就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見實在從羅頌賢嘴裏打聽不出什麼來,陶海峰揉了揉太陽穴,身子往車壁上一靠,唉聲歎氣的說道:“算了,不難為你小子了,本想給你搭把手的,如今看來你是信心十足呀,那我就拭目以待囉!”
感激的朝陶海峰笑笑,羅頌賢承諾,一旦事情成功,他定會將實情原原本本說出來,到時候陪陶海峰來個不醉不歸。這話讓陶海峰開懷大笑,直說一言為定!
接下來的日子,半閑莊那半幅上聯依舊高高掛著,但前來對下聯的人卻已經變得寥寥無幾。
高青對此毫不在意,因為她想以“懸賞下聯”為噱頭的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就要看另一出給“琥珀釀”造勢的戲碼了。
說起蘇州城這段時間最新鮮勁爆的消息,除了在文人士子、權貴富商、販夫走卒間聲名鵲起的“琥珀釀”外,就要數一夜之間“起死回生”的常家班了。
常家班原是蘇州地界數得著的戲班子,以前經常出入於富貴人家,但自從老班主最得意的大弟子帶著一幫人改投別家後,常家班的生意每況愈下,到最後隻剩些老弱病殘苦苦支撐。他們住在一個人口眾多,房屋逼仄的大雜院裏,總共十來人。
高青在苟金福的帶領下來到大雜院時,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有婦人攆著自家孩子喝罵,有夫妻吵得天翻地覆,還有那看門狗將家禽咬得到處亂躥。
高青等人的到來,讓整個院子為之一靜,變得落針可聞。但一會兒後,院子裏的人全都又好奇又驚訝的看著打扮得光鮮亮麗的高青一行,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他們不識得高青,對苟金福卻頗為熟悉,因為苟金福有幾個手下恰好住在這裏。隻見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子從人群中擠出來,點頭哈腰的朝苟金福喚道:“福大爺,哪陣風把您吹到這犄角旮旯來了?您看這兒髒亂的,有什麼吩咐您讓人把小的們叫去就行了,哪用得著您親自來呀!”
苟金福像趕蒼蠅似的朝他揮揮手:“去去去,一邊兒去,福爺我今日是陪著東家來找老常頭有事的,你哪兒涼快哪待著去!”
刀疤臉一聽,諂媚的臉有些怔愣,情不自禁的往高青所在的方向望去,隻見高青目不斜視的從人群中穿行而過,從容有度,氣質高華,端的是好氣派!他立刻噤了聲,貓著腰縮回人群後。
苟金福攆上高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含著歉意說道:“雖然都是些粗人,但心地不壞,你可別介意。”
高青嘴角含笑,揶揄道:“福大爺!聽起來好威風啊!嗬嗬,看來金福哥這幾年混得不錯嘛!你放心,我如果介意,就不會跟你到這兒來了。咳咳,福大爺,請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