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文化的交流和融合(1 / 3)

吾人倘以為中國之法,孔子之道,足以組織吾之國家,支配吾之社會,使適於今日競爭世界之生存,則不徒共和憲法為可廢,凡十餘年來之變法維新,流血革命,設國會,改法律,(民國以前所行之大清律,無一條非孔子之道。)及一切新政治,新教育,無一非多事,且無一非謬誤,應悉廢罷,仍守舊法,以免濫費吾人之財力。萬一不安本分,妄欲建設西洋式之新國家,組織西洋式之新社會,以求適今世之生存,則根本問題,不可不首先輸入西洋式社會國家之基礎,所謂平等人權之新信仰,對於與此新社會新國家新信仰不可相容之孔教,不可不有徹底之覺悟,猛勇之決心;否則不塞不流,不止不行!

摘自陳獨秀《憲法與孔教》《新青年》第2卷第3號1916年11月1日

吾人之於學術,隻當論其是不是,不當論其古不古;隻當論其粹不粹,不當論其國不國。以其無中外古今之別也。中國學術,隆於晚周,差比歐羅巴古之希臘。所不同者,歐羅巴之學術,自希臘迄今,日進不已;近數百年,百科朋興,益非古人所能夢見;中國之學術,則自晚周而後,日就衰落耳。以保存國粹淪?晚周以來之學術,披沙豈不可以得金。然今之歐羅巴,學術之隆,遠邁往古;吾人直徑取用,較之取法二千年前學術初興之晚周希臘,誠勞少而獲多。猶之欲得金玉者,不必舍五都之市而遠適迂道,披沙以求之也。況夫沙中之金,量少而不易識別;彼盲目之國粹論者,守缺抱殘,往往國而不粹,以沙為金,豈不更可憫乎!

摘自獨秀(陳獨秀)《隨感錄(一)》《新青年》第4卷第4號1918年4月

學術何以可貴?曰,以牖吾德慧,厚吾生;文明之別於野蠻,人類之別於其他動物也,以此。學術為吾人類公有之利器,無古今中外之別,此學術之要旨也。必明乎此,始可與言學術。盲目之國粹論者,不明此義也。

國粹論者有三派:第一派以為歐洲夷學,不及中國聖人之道,此派人最昏聵不可以理喻。第二派以為歐學誠美矣,吾中國固有之學術,首當尊習,不必舍己而從人也。不知中國學術差足觀者,惟文、史、美術而已;此為各國私有之學術,非人類公有之文明;即此亦必取長於歐化,以史不明進化之因果,文不合語言之自然,音樂、繪畫、雕刻皆極簡單也;其他益智、厚生之各種學術,歐洲人之進步,一日千裏,吾人捷足追之,猶恐不及,奈何自畫?第三派以為歐人之學,吾中國皆有之。《格致古微》時代之老維新黨無論矣,即今之聞人,大學教授,亦每喜以經傳比附科學,圖博其學貫中西之虛譽。此種人即著書滿家,亦與世界學術,無所增益;反不若抱殘守缺之國粹家,使中國私有之文史及倫理學說,在世界學術史上得存其相當之價值也。

摘自陳獨秀《學術與國粹》《新青年》第4卷第4號1918年4月15日

西洋人立在西方化上麵看未來的文化是順轉,因為他們覺得自己的文化很有毛病,但是沒有到路絕走不通的地步,所以慢慢的拐彎就會走上另一文化的路去;至於東方化現在已經撞在牆上無路可走,如果要開辟新局麵必須翻轉才行。所謂翻轉自非努力奮鬥不可,不是靜等可以成功的。如果對於這問題沒有根本的解決,打開一條活路,是沒有辦法的!因此我們對於第二種意思——調合融通的論調——不知其何所見而雲然?

摘自梁漱溟《東西文化及其哲學(節選)》(1921年)《梁漱溟學術精華錄》北京師範學院出版社1988年版第9頁

現在中國的文化問題,已不是東西文化的問題,而是資本主義文化與社會主義文化的問題。資本主義文化,或社會主義文化,將來的中國,無所逃於此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