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之下,林大娘正在做著針線,可卻傳來拍門聲,雖然節奏一聽就是親家石大娘在拍門,可是略顯急促。林大娘心中一緊,卻趕緊下**開了門。
“孝他奶奶,有好消息,這回孝不用去戰場了。”門一開,石大娘就喜悅地悄聲說,可是聲音依舊不小就是了。
林大娘一聽大喜,可還是謹慎地看了看左鄰右舍,趕緊把石大娘拉進來,把門栓插上,將石大娘迎進屋裏,直到兩人都在**上坐穩了,才對著石大娘說:“他姥姥,這話是是怎麼說的?”
石大娘一聽就樂嗬嗬,還樂個不停,林大娘急了,眼淚就快掉下來了,接著說:“他姥姥,你是來耍著我玩呢,你是不是孝哥的姥姥?!”
不怪林大娘急,這林大娘年輕時期和同村的自個男人自賣自身到石家,總算吃了一口飽飯,可他男人因有一把莊家力氣,被選入家丁隊伍,跟著老伯爵下江南平叛,結果就死在那。當時林大娘還年輕,孩子也還小,但是石家的撫恤製度很完備。每年都有15兩銀子撫恤。這撫恤說了,其中10兩,一直給到林大娘兒子15歲。還有5兩,隻要林大娘不改嫁,也就一直繼續給。
林大娘當時自個在針線房做著最基礎的縫補工作,有一份工錢。再加上自己家無親無故——要是有林家有父母,這撫恤還要加上給父母的,能給到父母俱亡。——就決定不再嫁,守著兒子過。
她從苦日子過來,自然珍惜現在安穩的生活,再加上他男人是死後有撫恤那種的,眾人裏也不敢有人過於作踐她。因為她這種是專門有一個二管家要常關照的。每一年石家的家主們還要聽這些人的狀況的。
生活簡單的後果就是,林大娘也沒有什麼其他心思,於自己,一心一意磨練針線刺繡技術,一年年工錢越漲,活計也越做越精。於兒子,總覺得自己男人因為練武不夠而亡,就拖了同是針線房一個姐妹,拜了她男人做師傅,那是個府裏護院,教兒子拳腳射箭,一年10兩銀子束脩。
沒幾年,寡母獨子,兒子林強12歲,雖然沉默少語,可單論武勇本事,在府裏的小子中,已是翹楚了。
這時候,石家一個莊子上有個莊頭,叫石忠。說實話,府裏叫石忠的真心不少,可這個名字,還輕易地沒什麼事,主子也不會讓你改。於是說到這個石忠,就要先說他是哪個石忠。
這個石忠,有個小女兒,平日裏也心疼地厲害,總覺得要是還給府裏做個丫頭,再配個小廝虧了。就想讓她嫁出去,可是那時候奴仆們是不能自行婚配的。但是還有一條路,就是配給府裏的家丁護衛,隻要是有了軍工,雖是個包衣身份,可是說不得還能混個一官半職的。
這石忠,偶然有一次就和林強的師傅聊過兩句,結果他師傅就說,雖說自己的一身本事沒有上過戰場,可是他徒弟林強一定會大放光彩。石忠留下心,悄悄見過兩次,就派人去說親了。
林大娘自然無一不依的,小小林強和小小石小花就訂了親,後來林強15就結婚了。婚後沒幾年,就有一兒一女。但是平三藩的戰役也開打了。林強本事不弱,做了和碩額駙華善的斥候隊一員。自然,在華善平三藩最後一戰的時候,被敵人大部隊剩下的那撥人纏上,戰死沙場。最後連個屍首都沒能留下。
林大娘一得到消息就哭死了,這回真是死的心就有了。可是兒媳還年輕,孫子孫女還太小,更為糟糕的是,府裏因為林強的表現,一次性給撫恤就有100兩,自己、孫子孫女、兒媳每年的撫恤合起來就有25兩,再加上自己還有自己男人的撫恤5兩,就是30兩。這擱在下麵哪戶人家,都是一個大大收入。因為一戶有自己的土地的中等人家,一年也就能掙個10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