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汪老夫人的屋子,素蘿原是想直接去馬車上等尹素麗的,剛下了台階,一抬頭,卻看見了文醇夜。
之前的衣裳有些濕了,文醇夜換上了一件草綠色的直裰,身上依然是沒有半點飾物,就連頭上的紫金冠也換成了紫檀木的雲紋發簪,站在枝葉茂盛的海棠花樹下,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可是他臉上的淡漠,卻完全破壞了這樣的感覺。
看到文醇夜素蘿楞了一下,原想行了禮便轉身離開的,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屈身福了福才開口道:“素蘿見過七王爺,多謝七王爺兩次出手相救,此恩此德,素蘿一定銘記於心。”
“受人恩惠,僅僅是記著便可以了嗎?難道不該湧泉相報嗎?”文醇夜沒有說話,半晌才淡淡的說道。
文醇夜的聲音幹淨有力,就像他的人一樣,醇厚,卻多了一些冷意,素蘿挑了挑眉,她不過是出於基本的禮貌上前道謝,沒想到文醇夜竟然打蛇上棍,有種要纏上她的感覺,正尋思著該怎麼接下去,便聽文醇夜玉帶嘲諷的道:“尹二小姐的心氣還挺高,隻是做人最好量力而行,不要太貪心!”
“素蘿不明白王爺的意思!”素蘿皺了皺眉,她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眼前這個冷麵神了,不過她可以肯定,文醇夜一定是聽到裏麵方才說的話了,說她心氣高,應該是說她不願意嫁入汪家吧,可是貪心?她哪一點貪心了?
文醇夜沒有解釋,好像從來就沒有要解釋意思,素蘿話一落,他就抬腳往汪老夫人屋子走去,經過素蘿身邊的時候腳下一頓,側臉看了她一下,淡淡的道:“有時候本分一點,對你沒有壞處。”說完,腳一抬,往台階上走去。
素蘿實在是搞不清楚文醇夜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樣的話,可是文醇夜語氣裏的嘲諷她卻深深感覺到了,頓時一種被人羞辱的感覺襲上素蘿的心頭,憤憤的轉身望向文醇夜的背影道:“多謝王爺指點,素蘿一定會謹記在心!”
文醇夜沒有說話,更沒有回頭,甚至就像沒有聽到素蘿說的話一般,倒是把素蘿氣的半死,轉身頭也不回的就往外麵走去。
青已經在外麵等著了,見素蘿一臉怒氣的走出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原是想問的,鑒於這是汪府便也閉上了嘴,一抬頭見素蘿徑直往前麵衝,忙問道:“小姐這是要去哪?”
“還能去哪,上車回府!”素蘿沒好氣的說道,話音落下,腳步越發的快了。
素蘿生氣,霞青也不敢多說,問了汪府的丫鬟出府的路後,趕緊追了上去。
出了二門,素蘿才知道來接她們的是舒氏身邊的王嬤嬤,王嬤嬤一見素蘿出來便趕緊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往她身後看了看,見尹素麗並沒有跟著出來,忙問道:“二小姐,大小姐怎麼沒有跟您一起出來?老奴聽說她落水了,沒有什麼事吧?”
素蘿沒有說話,偏頭看著王嬤嬤,嘴角輕揚了一下,看來舒氏在府裏也等的很急了,如若不然也不會讓王嬤嬤親自來,得知尹素麗落水,而不是她,舒氏大概嚇了一跳吧!
想到舒氏急的坐立不安樣子,素蘿就舒坦了不少,原本自己做了好事,也不想張揚了,就讓舒氏和王嬤嬤多著急一會吧,說不定還有利於身心健康。
打定主意,素蘿沒有搭理王嬤嬤,撫著霞青的手徑直上了馬車,待在馬車裏坐定才掀開簾子對一臉莫名其妙的王嬤嬤道:“大姐姐被汪老夫人留下了,嬤嬤就再等等吧,我這會子不想回府,先到外麵轉轉,一會兒會自己回去的。”說完也不等王嬤嬤反應,就讓車夫開車。
“小姐真壞,這下可要把王嬤嬤嚇死了,說不得還要讓人回去請二夫人來救大小姐呢!”馬車緩緩開動,霞青才一臉鬼機靈的笑著說道。
“你當舒氏是這麼沉不住氣的,我不過是想讓她坐立不安一會,可沒想著她能來汪府!”素蘿撇了撇嘴說道,轉頭望著一臉高興的霞青道:“我讓你傳的話可傳到了?”
“奴婢辦事小姐放心好了,尚少爺那邊已經讓人傳了話來,說小姐要找的人已經為小姐找好了。”說道這個,霞青一臉的不解,“隻是那些乞丐髒兮兮的,小姐找他們做什麼?”
“我自有我的用處便是了!”素蘿心裏還記著文醇夜說的話,心情有些不大好,也懶得跟霞青解釋,反正一會她便知道了。
因為一連下了幾天的雨,地麵有些濕濘,馬車走得並不快,等素蘿的馬車到南城門的時候,尚從文已經早早的在那裏等著了,一見到素蘿的馬車靠近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臉不耐煩的嚷嚷了起來。
“怎麼才來,我都在這裏等你許久了!”尚從文今日穿的是一件月牙白的交領直裰,腰上用青色的白玉腰帶係著,上麵插了一把折扇,瞧著倒是有些文士的樣子。
“我可沒有遲到,是你來早了,怎麼還怪起我來了!”素蘿等馬車一停便走了下來,方才霞青都跟她說了,與尚從文約的是申時,那還是霞青怕從汪府出來的時辰晚,保守估計的時辰,因為發生了尹素麗落水的事情,她已經早了半個時辰到這裏,怎麼可能遲到呢!見尚從文還是一臉不滿的樣子,抬手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故意沉著臉道:“怎麼?讓你等一會你便不高興了,你別忘了我上回是為何受的傷,若不是你,我至於在川上躺好幾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