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藝術的意誌(3)(1 / 3)

現代的藝術是一種施暴政的藝術。粗糙而強迫推行的輪廓邏輯,題材被簡化成了公式,公式在施暴政。線條中包含著一種未開化的雜多,一種壓倒一切的堆積,把感官弄得混亂不堪,色彩、題材和欲望的蠻橫。例子:左拉、華格納,在更精神化的層次上還有泰納。除此是邏輯、堆積和蠻橫。

二十六

關於畫家。所有那些現代作家都是曾經幻想過要做畫家的詩人。有的曾在曆史裏尋找悲劇,有的卻在發掘風俗劇;前者正在表現哲學,後者則在參悟宗教。這一個模仿拉斐爾,那一個模仿早期意大利大師,風景畫家用樹和雲彩來製作頌歌或挽歌。沒有人是純粹的畫家,人人都是各種各樣事件或理論的考古學家、心理學家和舞台主持人。他們欣賞我們的博學,欣賞我們的哲學。他們和我們一樣富於一般的思想,並且豐富得過了頭。他們愛好一種形式並不是為了它是什麼,而是為了它表達了什麼。他們是博學的、苦惱的、探索的時代的產兒,與那些不事閱讀、隻想用眼睛來享受的古代大師們相距千裏。

二十七

華格納的音樂在根子上還是文學,它當之無愧地是十足的法國浪漫主義,異國情調(延異的時代、風俗和激情)的魅力,施加於多愁善感的小康國民。跨進極其遙遠的異國那史前天地時的狂喜,那通道是憑畫本導引的,整個地平線因此用新的顏色和可能性描繪出來——對更為遙遠的未知世界的憧憬,對林蔭道的鄙棄——不用欺騙自己,因為民族主義也隻是異國情調的一種形式——浪漫主義音樂家敘述的是異國籍在他們身上做成了什麼,人們一心想經曆異國事件,以及佛羅倫薩和威尼斯風味的激情,最後人們滿足於在想像中尋求它們——根本的東西是一種新的渴望,一種照著做、照著生活的願望,靈魂喬裝和作假——浪漫主義藝術隻是對一種不成功的“真實性”的應急措施。

創新的嚐試:革命、拿破侖。拿破侖代表著精神的激情,精神的空間擴張。

意誌越衰弱,感受、想像、夢想新奇事物的欲望就越漫無節製。人們經曆過的放蕩事情的後果,貪求放蕩感覺的饑火中燒——異國文學提供了最過癮的佐料。

二十八

文克爾曼和歌德的希臘人,雨果的東方人,華格納的冰島詩歌式人物,司各特的13世紀英國人——總有一天整部喜劇會被揭穿!這一切都是異乎尋常的虛假曆史,然而卻是時髦的。

關於民族的天才對待外來的和借鑒的東西的態度特點——

英國的天才把自己感受到的一切粗俗化和自然化;

法國的天才把它們稀薄化、簡單化、邏輯化、裝潢打扮;

德國的天才把它們融合、調和、纏繞和道德化;

意大利的天才遠為自如和巧妙地使用借鑒的東西,並且往裏麵放入的要百倍地多於從中取出的,他是最豐富的天才,他贈送得最多。

猶太人借助海涅和奧芬巴哈而在藝術領域裏達乎天才,法國音樂家奧芬巴哈是一個最機智、最放縱的色情狂,作為一個音樂家,他保持著偉大的傳統,對並非隻有耳朵的人來說,他是一次真正的解放,擺脫了那些感傷的歸根到底是墮落的德國浪漫派音樂家。

奧芬巴哈:法國音樂兼伏爾泰式的智慧、自由、放縱,帶著一丁點兒冷笑,然而明朗、機智到了平庸的地步(他不是修飾),毫無病態的或日金發維他納入那淫蕩的做作,倘若把藝術家的天才理解為法則下最高的自由,最凝重之中的神性的輕快和敏捷,那麼,奧芬巴哈比華格納更有權利被稱為“天才”。華格納笨重而遲鈍,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縱情的完美時刻更陌生的了,而這種時刻在小醜奧芬巴哈那裏每插科打諢一次就幾乎都能達到五六次。不過關於天才也許可以有別的什麼理解。

關於“音樂”。德國音樂、法國音樂和意大利音樂。(我們政治上最卑微的時代是最多產的時代。斯拉夫人?)文化曆史的芭蕾,戰勝了歌劇,戲劇演員的音樂和音樂家的音樂。如果認為華格納作的曲子是形式,那是誤解,它是無形式的東西。對劇結構的可能性現在尚有待於發現節奏。為了“表達”不惜一切代價。《卡門》的光榮、許茨(以及“李斯特協會”)的光榮——樂器的賣淫。門德爾鬆的光榮;歌德的一個要素就在其中而不在任何別處!(就像歌德的另一個要素在拉結身上趨於完成,第三個要素在海涅身上趨於完成一樣。)

二十九

描述的音樂:聽任真實去發揮作用……所有這類藝術都是較為容易的、較近於模仿的,低能兒就追求它們,向本能呼籲,暗示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