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宸城南郊外有一片竹林,竹林深處有一座簡陋的茅草屋。
茅草屋的確簡陋異常,隻是隨便的用一些破舊的木樁和草料搭建而成的陋室。
陋室的窗內閃著燭光,燭光在月影下隨著秋風輕輕搖曳。
一個頭帶麵具身著便服的中年男子靜靜的佇立在窗前仰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
明月皎潔,這樣的夜,在這樣的竹林,顯得委實太孤寂了些。
窗前的男子隻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他的背脊堅挺,身材消瘦,但無論任何人看到這樣的一個身影都會覺得,這一定不是一個平凡的人。
萬全策站在這頭戴麵具男子的身後,顯得恭敬十足,似乎在等著這人的回話。
他堂堂的吏部尚書,竟然會在深夜屈尊來到這間陋室,足以證明,這陋室的主人,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過了良久,萬全策打破了沉寂,他小聲的說道:“那份試卷,您看過了?”
麵具男子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萬全策似乎變的尤為緊張,他的眉頭在抖,嘴唇也再抖,他顫聲道:“當真是他的筆跡?”
麵具男子背負雙手,淡淡的說道:“不會有假。”
萬全策似是不願相信,繼續問道:“可…可是…這委實太奇怪了,難道他特意模仿的筆跡不成?”
麵具男子皺眉道:“我弟弟的筆跡,我會認不得?”
萬全策連忙道:“是是,小唐先生畢竟是您的弟弟。”
聽到小唐先生,麵具男子長長的歎了口氣,過了良久,淡淡的說道:“如果隻是模仿,沒有人會模仿的那麼像,那字跡,我是認得的,小環的字,我怎會忘記?”
萬全策也是歎了口氣,似是想起那位小唐先生,讓他回想起些什麼。
過了良久,萬全策繼續說道:“那明日的事?”
麵具男子道:“明日我親自品評天下名士。”
萬全策道:“唐先生出麵,看來沒有人能有異議了。”
萬全策似是想到了什麼,繼續說道:“四大藩王參加此次大試的人,如何處理?”
麵具男子沉思了片刻,道:“靜觀其變。”
麵具男子低頭,將那試卷拿到手中,隨後朝著萬全策說道:“這上麵寫的事,可屬實?”
萬全策頓時冷汗如雨下,伸出寬袖擦拭了一把額前的冷汗,顫聲道:“我也不知道那小子竟然會將天樞令這麼重要的東西轉手送人。”
麵具男子並未多問,他輕輕的撫了撫卷上的字,過了半響,淡淡的說道:“這少年的膽子的確不小。”
萬全策急忙迎合道:“對,他的膽子實在很大,沒有人敢在大試的卷冊上寫這些東西,這可是蔑視大試的罪名。”
麵具男子盯著那卷尾的署名,喃喃道:“秣陵諶仲,秣陵諶仲。”
他默念了幾遍後,沉聲道:“這件事隻有你我知道,懂嗎?”
萬全策擦了一把冷汗,連勝道:“懂,懂,憑小唐先生的淵源,這件事也算不得什麼。”
萬全策繼續道:“他前些日為了他那朋友的事,還去了宸山,據說得罪了雷衝,您猜是誰出麵幫他解決了事情?”
麵具男子咦了一聲。
萬全策繼續道:“洗塵劍傅青弈。”
麵具男子眉頭一挑,道:“洗塵劍?”
萬全策點頭道:“沒錯,據說雷衝在洗塵劍的劍下,一招敗北,最後卻是盧奇才出麵,才平複了此事。”
麵具男子似乎早已料到了這個結果,淡淡的說道:“這不奇怪,神遊境以下能夠接住洗塵劍的人並不多。”
麵具男子笑了笑,說道:“有些意思,你是說他半點修為也無?”
萬全策道:“不光如此,他似乎有病,而且病的不輕,根本無法修行。”
麵具男子道:“這才是奇怪的地方,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值得洗塵劍去幫他?”
萬全策道:“據我所知,他除了撫的一手好琴,也沒有其他特異的地方。”
麵具男子道:“能撫的一手好琴,也不易。”
萬全策繼續道:“他這人好像好管閑事,這兩天惹的事,說出來也許您不會相信。”
麵具男子笑道:“好管閑事並不是壞處,那要看管的什麼事。”
萬全策道:“為了一個酒童得罪了錢老板。”
麵具男子道:“八通錢莊的錢老板?”
萬全策點頭道:“這不是奇怪的地方,最為奇怪的是那個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