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漸行漸遠,終於消逝在諶仲的視線,他抿嘴輕笑,這笑容卻是略顯苦澀,如今已知曉仇家乃是那雪國神廟中人,也算有了複仇的目標,雖然那神廟乃是修行者的聖者之地,但他心下卻並不膽怯,隻想日後修為有成,殺向神廟中,為家人報得大仇。
秋風狂躁大起,原本寂靜的夜更顯寥落,黑壓壓的叢林看不見一個人影。
順著林間路徑直而走,天明之時,便瞧見遠方一個偌大的鎮子,他心想:這應該就是塘鎮了吧。
塘鎮乃是北方重鎮,乃是溝通中原與北方六郡的樞紐之地,百裏之內,隻有這一大鎮為歇腳之地,所以往來商旅俠客頗為繁多,此時天色雖微亮,但鎮內的人卻已是攘攘不已。
臨近鎮口時,他低頭瞧了瞧自己這身極為顯眼太過招搖代表勢族的百翎衣,不禁搖了搖頭,恰巧此時路過一趕早出鎮收秋的老農,那老農揮鞭趕著馬車,見有人喊叫,於是停下馬車,朝著諶仲瞅了一瞅。
這一瞅,心下一驚,他自然識得這書生模樣少年身穿的是百翎錦衣乃是一勢族官家的人,連忙從馬車上跳下,禮聲詢問何事,待聽得諶仲說要買他這身破舊的衣衫的時候,這老農卻是二話未說,脫下衣衫就丟與了諶仲。
諶仲拿出十兩銀子作為酬謝,那老農本待拒絕,卻哪想這少年丟下銀子,還朝著自己拜謝了一番,便匆匆離去,鬧的自己到是有些不知所以。
諶仲將那破舊衣衫直接套在百翎衣外,好在那老農身高馬大,衣衫雖有些破舊,但也足夠遮住他這一身顯眼的百翎衣了。
這一夜未眠,腹中也是空空如也,諶仲又疲又餓,進了塘鎮,尋了一家酒館,點了幾樣飯菜,便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他也不急著趕路,憑那少祭司與合歡劍二人的修為,若要追趕他,就算他騎著良駒馬不停蹄的逃跑,也是無濟於事,想到如此,諶仲心下卻是放鬆起來。
他本意為顏歡等人拖延時間,索性也就不急於趕路,心中隻想那少祭司與合歡二人的決鬥結果誰勝誰負,正自遐想,卻聽屋外暴雨突起電閃雷鳴,不過瞬間,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的就從天而降,原本不甚明亮的天,此時越發的陰暗了。
酒館不大,人卻是不少,想來都是一些想趁早趕路的行客,有人探著頭朝著酒館外的天瞧去,朝著地上猛啐幾口,咒罵著老天爺這雨來的如此不及時。
一夜未眠,諶仲早已困乏至極,於是打算找間上房,先行休息片刻,再行趕路,問了小二才知,這酒館卻早已被人包了下來。
諶仲略顯無奈,回到酒館前廳,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打算借著桌子,小睡一番。
酒館內避雨的人越發多了起來,吵吵嚷嚷的不甚熱鬧,諶仲卻是喝了兩杯小酒後困意徒增,趴在桌角便混混沉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卻是被一陣吵鬧聲驚醒,他睜著睡眼惺惺的眼睛循聲瞧去,卻見酒館外大雨未停,從雨簾中卻是闖進來七八個手持長刀的壯漢。
壯漢很壯,各個都跟頭牛一樣,瞪著牛大的眼睛,目露凶光的提著寒刀,吵嚷著喊叫著:“讓卡讓開,齊八爺辦事,不想死的就老實的坐著別動。”
諶仲心下疑惑“這齊八爺是何人?好大的排場。”
店內一些人聞的齊八爺的大名,已有人臉色大變,冒著頭打算鑽出店內,腳才抬起半步,就見一柄長刀飛到麵前,嚇的他直癱坐在地,冷汗霎時從額前落下。
“我讓你不要動,你就不要動,如果再動,這把刀就不會插在那裏。”
一目露凶光袒胸露乳的大漢手指著那要逃竄的人叫道。
他手中的刀已沒,想來剛才就是他丟出去的長刀,來阻攔那人的離去。
說著他就從懷中掏出一張畫像,那畫像上是一年輕俊美後生的模樣,帶著冠巾,細眉櫻口,丹鳳媚眼,這畫師的手法也當真巧妙,妙筆恒生,畫中那俊美後生栩栩如生,饒是諶仲見到,也不禁讚道,好精美的畫風,若非繪畫大家,絕難勾勒出如此細膩的畫筆。
那大漢攤開畫像,朝著眾人喊道:“你們可見過此人?”
眾人搖頭,紛紛表示未見過。
那大漢蹙眉吼道:“都他娘的給老子看仔細了,誰見過此人,齊八爺賞他紋銀一百兩。”
在做眾人見這壯漢凶惡的模樣,皆是不敢多言,那壯漢見無人作答,隨手拎過一商販模樣的男子,叫道:“你他娘的離門口最近,可瞧見過畫上的人?不說老實話,老子一腳把你踢到千島湖裏喂了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