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歡緩過神來,朝著百裏閑說道:“我今夜是來行舟守夜的。”
百裏閑一拍頭顱,哎呀一下叫出聲來“我倒是忘了,如今已在邙江之中。”說著他朝著斷天方向瞧去,口中繼續道:“莫非他是蠻人行舟守夜的人?”
顏歡點了點頭,道:“他便是當今天下十大巨子之一的狼羈劍。”
百裏閑頜首笑道:“不過爾爾。”
顏歡笑道:“你千萬不要小瞧了他,在接下你千雀之術前,他已戰過兩場,剩下的實力,隻有七分而已。”
百裏閑這才微微一驚,道:“憑七分功力,能夠接下我千雀之術,的確還可以。”
能讓百裏閑這種驕傲的家夥說出還可以的話,實在不易,心高氣傲以印宿遊俠身份遊曆天下的光頭少年至今未曾遇到太多值得他稱讚的對手,年輕輩份中能夠讓他瞧入眼的人,便是那十大巨子五大榜首的人也沒有幾個。
百裏閑的目光朝著斷天眺望而去,發現那凶光畢露的少年似有著難以抑製的憤怒,他很是禮貌的拱手說道:“我知道你心裏很不痛快,今日此戰不算,明日我便來行舟守夜,待你休養好,我們再分勝負,戰個痛快,你覺得如何?”
心高氣傲的斷天敗了一招半式本是怒意難抑,卻沒想到這光頭少年竟坦然相告他日再戰,他微微有些疑惑,卻不願多做解釋,隻是點頭說了一聲“好。”然後便回到船上盤膝坐下調息起來,先是與那顏歡一戰雖然取勝,但忽然冒出的遮麵少年硬是接下自己的挾獸魂的一劍已讓他有些吃驚,如今冒出的這光頭少年竟憑這一式便將自己擊退,挫敗之感襲來,便是擋也擋不住,隻想調息完畢,他日在向這光頭少年討教回來。
百裏閑一手攬著顏歡的肩膀一幅久別重逢模樣,一手拎起酒壇仰頭喝掉半壇,麵容惆悵蕭索似是想起這一月來的艱辛,口中緩緩道來:“被那蓮花鯨後從東無盡三千海域追到這邙江之中,你若有我這般慘痛的經曆就應該知道,能喝上一口酒,簡直成了夢想。”倒置酒壇,隻有半滴滴落,他卻是不忍浪費低頭接住。
顏歡笑道:“看來你這一個月過的的確很不好。”
百裏閑苦著臉一幅看破紅塵模樣,歎道:“好在收了一個好徒弟。”
顏歡苦笑道:“徒弟?”
百裏閑道:“對呀,徒弟。”說著他吹了一聲口哨,那潛在江中的大鯨便遊將過來“這便是我收的徒弟,如何?這可是那蓮花鯨後的兒子,我本意想將它當做獸寵,可以這王八蛋天生不能幻形,我隻能慢慢調教了。”
顏歡聽後哈哈大笑,道:“在大江中能有這樣的徒弟馱著你遨遊,那可是省了不少的氣力。”
百裏閑哭喪著臉,搖頭歎息道:“可是它的胃口實在不小,你要知道,吃的多,便拉的多,所以這家夥身上的氣味實在難聞,可就苦了我了,想我百裏閑人中龍鳳雖未生的一幅白狐臉卻也是俊俏小生,每日在這海域大江中風吹日曬,著實太痛苦了些。”
他的話音未落,那大鯨背部的鼻孔便噴出水柱,直奔百裏閑而來。
“混蛋,你信不信我拔了你的魚鰭烤了吃。”
百裏閑被淋個通透,摸著臉頰流淌而下的汙水大聲怒罵。
…………
……
月色氤氳,風冷幽寒,一艘將船緩緩駛在江麵,紫金龍大旗隨風而揚。
船上的兵卒全都疲憊的坐在甲板上,每個人的臉上甲胄兵刃上都沾滿了鮮血,在月色映照下每個人的臉色都很蒼白,蒼白如紙宣。
韓旭的目光始終望向駛離的方向,江麵平靜無漣漪,他也失去了等待的希望,擦淨刀上的血漬,他緩緩的低下頭,心情實在有些糟糕更多的是惋惜。
梁晉拍著他的肩膀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安慰道:“他回不來了。”
韓旭當然知道口中的“他”是陳中,所以他的心緒又沉重了幾分,他也實在有些不明,為何陳中要拚死去救那些老兵,本就是毫無意義的救援,又搭上自己的性命,實在有些不值。
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然後就聽到有人叫道:“快看,那裏有人。”